霍斯禮顯然不想聽，但霍老太太邱蕙蘭的話明顯也還沒完。
“臭小子，你知道這叫什麼嗎？”邱蕙蘭走得利索，很快到了霍斯禮跟前。
她沒有孫子高，氣勢卻有兩個霍斯禮身高那麼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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邱蕙蘭說着還動手，啪啪拍到霍斯禮肩膀上。
“這啊，叫報應！讓你膽子肥了，居然敢一直監聽着你奶奶我的電話！”
“得虧祖宗庇佑，不然你今天，嘖。”
霍斯禮：“……謝謝祖宗。”
邱蕙蘭：“？”
霍斯禮安安靜靜地進屋。
邱蕙蘭挑挑眉，看向吳姐。
吳姐也有些驚訝，不過想了想，也明白過來，和老太太傳遞一個眼神——
大概是二少夫人，沒肯原諒二少爺呢。
邱蕙蘭看懂了眼神，心裏呵呵一聲。
該他的！
……
霍斯禮回了老宅梅苑，三年裏，除了出差的時候，他幾乎每天都會回來。
親自搞衛生，擦擺臺上的灰塵，擦擺件。
給木雕小鳥買了專門清潔的用具，其實壓根就不髒，乾淨得很。
但每次精心打理，耗許多的時間。
老太太得知這事後，曾經偷偷銳評：活該！
但老太太不知道，三年裏霍斯禮除了會親自打掃梅苑的衛生外，還把從前姜沁送給他的東西，和姜沁有關的東西，全都拿出來仔細觀摩，愛不釋手。
其中有姜沁在和他隱婚第二年，送給他的生日禮物，那條領帶。
觀摩時，他就想起他曾經戴着這條領帶，和黎雪倩一起去逛商超。
那天，好不巧，她也在，還有那個叫謝宥安的男人。
他們重逢了，他看見她和謝宥安站在一起，心裏又酸又澀。
現在想起都好笑，明明他才是過分的那個人，爲什麼，當時卻失心瘋一樣，總把過錯推給她？
每每想起這點，霍斯禮就覺得自己真是活該。
明明她曾經那麼喜歡他的，如果不是他犯了錯，他們現在，肯定很幸福。
霍斯禮拉開抽屜，又取出眼鏡盒裏那副淺金色的金屬細方框眼鏡，那是他們熱戀的那一年，她送給她的禮物，沒有度數。
當時是她在看蘇樂佳轉發給她的一個視頻，裏邊的男人便是戴着副金屬細方框眼鏡，看起來禁慾斯文。
他不慎看見，熱戀中的人，難免吃醋。
於是她主動吻他，哄着他，說給他也買一個。
他更醋了，但她說話太好聽，說他那段時間工作總看電腦，很傷眼，防藍光能保護眼睛。
那一晚，他還是就着那事兒，沒放過她，把她欺負哭，又跪着哄。
想到那兒的時候，霍斯禮就真是不明白。
她的性格，怎麼會將感情當籌碼？
明明是他自己缺乏開口詢問的勇氣，他只要問一問，就能得到真相，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她，他也就不會繼續錯下去。
可是，他偏偏就沒有，現實裏，不僅沒有，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着她。
她心思那樣細膩，當時得有多難受啊。
每每想到這裏，霍斯禮會無聲地落淚，他無法原諒自己。
最後，霍斯禮又想起那條紅繩。
她曾經戴在手上，是奶奶給她從道觀求的紅繩，後來紅繩斷裂，她很難過。
他陪她去道觀重新求了一條，許願她餘生平安健康幸福。
如今，願望大抵是實現，他能感覺到，她現在生活得很開心。
只是，她的生活裏，沒有了他的位置。
棉布輕柔擦拭過相框，那是三年前在攝影公司拍攝的全家福。
霍馳深整個人被裁掉，霍斯禮手指隔着玻璃在照片裏他摟着腰的姜沁臉上輕輕撫。
這麼看了半晌，霍斯禮終於肯躺下。
一夜未眠，睏意如猛獸，很快將他吞噬。
只是一個鐘後，他從噩夢中醒來，心臟劇烈跳動，拉開窗簾，窗外大雪紛飛。
“霍總？”
“他們現在在哪兒？”
剛處理完車禍一事的何旭太陽穴有點疼，“您是說太太嗎？我，我查一下？”
霍斯禮：“嗯。”
幾分鐘後，蘇樂佳周俊軒新房詳細地址被髮過來。
霍斯禮就要下牀，那頭何旭糾結了下，到底還說在掛斷之前勸告道。
“霍總，我覺得，您要不還是再緩緩？派出去的兄弟說，今天太太去那邊，是給蘇小姐周先生新居暖房的，這種時候去打擾，怕是不好啊。”
霍斯禮薄脣微抿，何旭沒聽見聲，有點忐忑。
想了想補充道：“當然，您要是不愛聽，也可以當我…”放屁。
沒說完，霍斯禮打斷他：“知道了。”
嘟，電話結束。
何旭在冷風中凌亂，什麼意思，三十一歲的霍總，學會退讓了？
這頭，蘇樂佳周俊軒新房，甜甜在牀上醒來，表情有些呆萌呆萌的，似乎是睡蒙了。
“寶寶醒了？”姜沁就坐在房間凳子上，這兩天蘇樂佳打算去試婚紗，姜沁正在翻冊子幫蘇樂佳挑款式。
見甜甜睜開眼，姜沁放好冊子，自然而然去看女兒。
靠近，甜甜轉過身十分自然地撲到姜沁懷裏，姜沁便也要自然而然回抱住女兒，將甜甜抱起來，誰知忽地，聽見甜甜脆生生地叫她。
“媽咪。”
姜沁聲音溫柔到極點：“誒，媽咪在。”
甜甜：“媽咪，我，我做了個夢，夢見怪叔叔……”
姜沁眉微蹙，但聲音仍舊溫柔，繼續聊下去：“嗯，夢見怪叔叔怎麼了？”
好幾秒沒聽見甜甜說話，姜沁低頭看女兒，有些擔心。
倏地，甜甜在她懷裏直起身來，一本正經道：“媽咪，有個事，我想和你商量。”
商量……
那種哭笑不得的心情再次浮現在姜沁心頭。
她溫柔耐心：“商量什麼？”
甜甜摟着姜沁的脖子，靠近親了親姜沁的臉頰，“媽咪，怪叔叔，能不能做甜甜的爸比啊？”
姜沁臉色微變。
但只是轉瞬，她恢復溫柔：“爲什麼這麼說啊，甜甜？”
姜沁印象裏，女兒不是無厘頭的小孩兒，她說什麼，都會有個原因。
然而姜沁實屬沒想到，甜甜的原因是這些——
“因爲，因爲我夢裏，怪叔叔對媽咪，很好，而且，怪叔叔好帥，很配媽咪哦，嗯，還有，怪叔叔對甜甜也很好！”
怪叔叔對甜甜也很好。
姜沁看着女兒可愛的小臉，心裏久違地百感交集。
她想說，傻孩子，人家差點兒就把你……
但到底是沒說。
而是道：“那是夢，不過我們甜甜人見人愛，沒有人不喜歡，這是真的。”
甜甜眨巴着大眼睛，顯然也很開心姜沁這話，衝媽媽笑着，吧唧！
“媽咪也人見人愛……”
姜沁：“……”
“好啦，甜甜醒了，媽咪給甜甜洗漱紮下頭髮，收拾好，我們準備吃午餐了。”
話題成功被拐跑，甜甜看着媽咪，無疑也能感覺到，媽媽似乎不太喜歡那個怪叔叔。
那這樣的話，那個怪叔叔，肯定是不能當爸爸了。
到底是小孩兒，想法天馬行空，來得快去得也快。
甜甜不糾結了，乖乖被媽咪抱着去盥洗室洗漱扎頭髮。
這頭，霍家老宅，因爲何旭那話，重新躺下補覺的霍斯禮再度醒來，還打了兩個噴嚏。
“……”
坐起，重新打開手機，盯着何旭發來的蘇樂佳周俊軒新房的地址，目光久久不移。
又過片刻，男人翻身下牀，拉過衣掛上大衣加上，抓起手機大步出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