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長策意料之中。
這時，言風插話道：“二小姐，這不是巧了麼。”
顧惜顏望過去。
“這隨州周邊的幾座城池，可是蘇堯的封地。”
言風緩緩道。
按理來說，皇室中成年的皇子被封王后，就要前往自己的封地。
就像瑞王一般，平日裏只能待在西邊，除了年關這樣的日子，無事不得回京。
但蘇堯是永康帝的胞弟，永康帝不捨讓他來封地受苦，便破例將他留在了帝京。
朝臣雖有異議，但也無可奈何。
畢竟攝政王都沒說什麼，他們又豈會去觸怒永康帝。
“隨州以農耕爲主，但這裏都是山脈，礦產資源豐富。”
“發現礦脈的，是一位女商人。”
“道上人稱樣姐。”
“此地的青壯年，都去她的礦上賣苦力掙錢了。”
顧惜顏有些疑惑，“礦脈不應該歸朝廷所有麼？”
聽言風所言，倒更像是那個樣姐私人所有。
言風昂起頭。
“二小姐，這你就不懂了吧。”
“每個地，都有自個的規矩，這礦脈是誰發現的，自然就是誰的。”
“樣姐每年上貢給官府無數的稅銀和礦石，又有誰會計較這礦屬於誰呢？”
顧惜顏瞭然。
“你們就不怕，有人在這礦石上做文章？”
“從樣姐礦上運送出去的礦石，必須報備官府，經官府中人檢查後，才可銷往各處。”
言風回道。
“且每個地產出的礦石材質不一樣，若有人拿作他用，一查便知。”
顧惜顏輕笑一聲，“既然如此周全，那你們還來此做甚？”
言風被噎住，他摸了摸頭，看向了蘇長策。
蘇長策眸色淡淡。
“因爲，本王安插在這裏的人，不見了。”
“派來查探的人，也了無音訊。”
顧惜顏思索片刻，出聲道：“看來，我與王爺目標一致了？”
“你可以這麼認爲。”
蘇長策注視着她，神情緩和了些許。
“好。”
顧惜顏站起身來，認真地問道：“言風，這樣姐是何地人士？”
“就是隨州本地人，也正是因爲此，那些百姓才願意跟着她幹。”
“隨州修繕得最闊綽的那處宅子，便是樣姐所有。”
言風一一告知。
顧惜顏聽完，內心已經有了主意。
“今夜，不如便去一探究竟。”
她吩咐道：“聽雪，準備一下，與我一道。”
“是，小姐。”
蘇長策眉心一動，沒有再出聲。
……
入夜。
聽雪換上夜行衣，正要去前院與顧惜顏會合。
只是她剛出門，便被言風一把拉住。
她皺緊眉頭，“你幹嘛？”
言風神神祕祕的。
“今夜自會有人跟二小姐一道去，你啊，就別跟着湊熱鬧了。”
聽雪當然不同意，“不行，我要跟着小姐。”
言風咬了咬牙，“不行，你不能跟着去！”
他才不會讓這丫頭壞了自家主子的好事呢。
“當心我揍你啊。”
言風推了推手中的長劍。
聽雪被氣笑了，“打就打，你以爲我會怕了你這小子不成？”
“到時候打輸了，可是丟你家王爺的臉。”
言風不服氣地說道：“打不過你家小姐，小爺還治不了你這個小丫頭了？”
劍拔弩張，噼噼啪啪。
……
另一邊。
顧惜顏環着雙手，倚在院門邊。
某人一臉淡然地走了過來。
“王爺，這大晚上的不休息，出來散步啊？”
蘇長策煞有其事地說道：“那處宅子，言風已經提前去探查過，高手衆多。”
“以你那個小丫頭的武功，還招架不了。”
“未免打草驚蛇，壞了本王的事，本王決定親自前去。”
說罷，他坦然地看向顧惜顏。
讓人瞧不出有什麼異樣來。
“嗷…”
顧惜顏眉頭微挑，“那王爺，你就準備這樣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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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長策早些時候的易容已經被他給洗掉，他甚至穿了一件嶄新的華服。
可能是天氣冷怕着涼，他還特地披上了貴氣的狐裘披風。
看着他那張惹眼的臉，顧惜顏不免得感到一陣失語。
誰家好人打扮成這樣去夜探別人的府邸啊？
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去參加什麼貴族晚宴的呢…
蘇長策聞言，低下眸子看了看自個，有些疑惑道：“這樣爲何不能去？”
他好似明白了什麼。
“那些貨色，還沒有那個本事能發現本王的存在。”
“你的擔心，有些多餘了。”
顧惜顏：？
蘇長策又接着說道：“倒是你，別被人家揪住才好。”
“本王可不會浪費功夫救你。”
顧惜顏：?
見她不說話，蘇長策先行一步。
“還不走？”
顧惜顏：……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要冷靜，要冷靜。
這人她得罪不起，衝動是魔鬼…
顧惜顏突然有些懷念，蘇長策話少的時候了。
……
樣姐的宅子果然不一般，都能比得上帝京中的高門貴府了。
連大門都是鑲了金的。
四處都透着一股奢華的味道。
顧惜顏貓在角落裏，細細感受了一番。
“果真如此，高手不少。”
沒有人迴應。
她擡眸看過去，蘇長策長身立於不遠處，腳下的泥土帶着溼意，他還遠離了幾步。
“要不…”
顧惜顏好聲建議道：“王爺先回去吧，我一人進去便好。”
蘇長策微微偏頭。
下一秒，他的身形一動，便朝着宅子裏而去。
顧惜顏見狀，無奈地搖了搖頭，跟上了他。
兩人遮掩了氣息，在夜色裏穿行。
“中間的屋子，有十人看守，應當是樣姐的住處。”
“但那裏沒點燈，也無下人伺候，看來她今夜不在府上。”
顧惜顏用內力傳音道。
蘇長策腳步未停，最後在東邊的一處院子裏落下。
“此處無人看守。”
他徑直走過去，“這宅子裏，到處都有人掩在暗中。”
“卻偏偏漏下了這裏。”
顧惜顏瞭然，“所以才顯得奇怪。”
她伸出手，將屋門輕輕推開。
屋內一片黑暗。
兩人都進去後，蘇長策揮了揮手，屋門被關上。
顧惜顏四處探查了一番，這屋子很小，只有一張牀和一個案桌。
也沒有怎麼裝潢。
很普通的一個房間，倒像是下人的住所。
不對。
看上去越正常，就越是有令人考究的地方。
顧惜顏闔上眼眸。
很安靜，但有暗風涌動的聲音。
她睜開眸子，視線在那張牀所在的位置凝住。
她徑直走過去，敲了敲牀板。
果然如此。
顧惜顏脣角微勾，將牀榻上的被褥掀開，接着仔細檢查了一番。
最後，她將手放在牀邊的牆壁上。
有一處小小的凸起。
隨着她的用力，一個密道出現在了牀榻的下方。
顧惜顏拍了拍手，身子一動，跳了下去。
她在此地的一舉一動，皆落入了蘇長策的視線裏，在黑暗的夜色下，他的眸子亮的出奇。
蘇長策輕輕一笑，跟着她走進了密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