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過早膳,兩人就離開溫泉山回城。
雪已經停了,萬籟俱靜,兩人一邊欣賞雪景一邊悠閒地回府。
芸惜坐在馬上,手裏一直撥弄着手腕的紅繩,林景州看着她,“太緊,戴着不舒服嗎?”
她搖搖頭。
“我在想該如何回禮。”
她看向他,調皮地眨了下眼,“禮尚往來嘛。”
“那就慢慢想。”
她放下手,專注地看着他。
“你倒是也不客氣!”
林景州摟緊她的腰,鄭重其事地望着她,“我不懂如何與你以這樣的關係相處,芸惜,如果我有哪裏做得不好的,你告訴我,我改。”
“幹嘛突然這麼嚴肅?”
她伸手去摸了下他的下巴,“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,只盼你暮暮朝朝皆如當下,不負相思意。”
他溫柔一笑,握住她的手,“定不負。”
芸惜耳根一紅,嬌嗔:“該回去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拉起繮繩,“駕!”
回到府裏,林景州扶着她剛下馬,就看到一個穿着宮服的太監騎馬狂奔而來,停在兩人面前,太監下馬,喘着粗氣,“林公公。”
林景州用側身擋住芸惜,問:“何事?”
“陛下有急事召見,還請公公立刻入宮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芸惜緊張地抓住他衣角。
急事召見。
不會有什麼大事吧?
似乎感覺到她的擔憂,林景州安撫地看她一眼,“進府去吧,我回宮一趟。”
“好。”
芸惜低頭走進府裏。
她失憶了,關於宮裏的事,她幫不到林景州,只能做到不給他添麻煩。
落水而死的宮女突然活了,這件事應該不是小事,如果被宮裏的人知道了,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。
大概是曾在宮裏待過,她失憶後,警惕心卻沒有跟着記憶一起消失。
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宮女芸惜後,她都避免將‘芸惜’這個名字告知旁人,對外她依舊是林娘。
林景州目送芸惜進府,扭頭見太監也盯着芸惜的背影,眼眸一暗,翻身上馬,“回宮吧。”
“是。”
太監上馬,離開前還不死心地又偷偷瞥了一眼府門口。
那個姑娘……
是芸惜?
芸惜不是死在南巡路上了嗎?
“你叫什麼名字?什麼時候在陛下跟前伺候的,雜家爲何見你臉生?”林景州的問話勾回了他的思緒,忙笑着回道:“奴才一直在內庫當差,前些日子陛下見奴才手腳靈快,就叫到御前伺候了。”
“叫什麼名字??”
“奴才趙連傑。”
林景州看他一眼,拉起馬繮繩,“快點回宮!”
趙連傑,前世並沒有此人在陛下身邊伺候。
他越是出手改變現狀,這個世界和上一輩子的差別就越是巨大,許多事情已經一點一點跳出他的掌控。
趁着一切還沒有失控,他必須帶芸惜離開。
前世河間幕府造反,製造疫病讓京城迅速疲弱,這一世,他把河間幕府的造反萌芽直接扼殺了。
那本應該發生在明年的疫病也就不會發生了嗎?
如果還有機會,他必須在疫病之前,把芸惜送走,河間幕府製造出來的疫病十分兇猛,百姓死亡超過十萬。
一回到宮裏,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
原來是太后催促陛下立新後,母子兩人甚至爲此起了爭執,當時後宮嬪妃都在,陛下直接拂袖而去。
他走進奉天宮殿內,趙連傑侯在門外。
陛下正一臉嚴峻地看着奏摺。
“陛下,奴才回來了。”
夏赫南擡起一雙冰眸,眼底滿是不悅,“你是孤的奴才,孤要見你,還要派人去請你,小林,你如今好大的威風啊!”
知道陛下現在要把怒氣發泄在他身上,他只得跪下,“奴才該死,奴才在宮外已經把河間幕府藏在京城的暗哨都清理乾淨了,現在只要等青龍將軍拿回河間幕府跟李氏王朝勾結的罪證,陛下就能名正言順剷除河間幕府!”
林景州當差這幾年,做事無一不妥帖,甚至還發現河間幕府跟李氏王朝勾結造反的事,並且將此事暗中,林景州做的事讓夏赫南想借題發揮,都做不到了。
他話鋒一變,“孤讓你找到人找了幾年了?”
林景州跪下回道:“還差三個月,就六年了。”
“六年……”
夏赫南起身,走到他跟前,居高臨下盯着他。
“小林,孤信任你,才把這件事交給你,你告訴孤。”他蹲下身,一只手按在林景州肩上,“孤還能信任你嗎?”
“陛下說過,不許逼那人,更不許傷她,甚至不得驚嚇對方,這六年那人藉着這些限制,一直到處跑,奴才沒辦法,只能派人一直保護那人和小皇子。”
“那孤現在要你強行把人帶回來呢?”
林景州擡眸,撞上陛下嚴肅的目光。
“陛下有旨,奴才定不辱使命。”
夏赫南臉上王者霸氣慢慢褪去,露出來一抹爲難和痛心,“孤信任你,小林,孤只信你不會被人收買從而對他們母子不利!”
“陛下信任奴才,奴才一定不辱使命,派人把兩位平安帶回京城。”
“孤要你親自去!”
夏赫南放開他,緩緩站了起來。
“小林,你喜歡一個人,保護她,孤也曾經歷過這樣的情感,孤可以對你在宮外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因爲孤知道你始終忠誠於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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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景州眼底一凜,看來陛下知道芸惜的存在了。
“奴才永遠忠於陛下。”
“今天就出發吧,一個月是母后給孤立皇后的最後期限,你若能完成此事,孤會如你一個心願。”
“叩謝陛下。”
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林景州從奉天宮出來,侯在一邊的趙連傑已經不在了。
他正要去找陳彥安排他離開後的一些事宜,就看到了蕭蜀婧被太監攔在宮門口。
他福身行了個虛禮,“蕭美人。”
“林公公,陛下現在可忙?臣妾想見陛下,這幾個狗奴才不肯通傳!”
蕭蜀婧如今已經沒有了三年前的昂揚朝氣。
三年前,蕭蜀雪的事影響太大,蕭蜀雪被處死,蕭氏一族一時間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。
因額外蕭蜀雪,陛下連着厭惡了蕭蜀婧,本已經剝奪了蕭蜀婧選秀女的機會,奈何蕭蜀婧有孕了,最後不得不讓她入宮選秀。
可秀女大選後,蕭蜀婧被封爲蕭美人,加上她有孕,本有機會翻身,結果因爲照顧生病的二皇子,勞累過度,流產了。
蕭蜀婧流產不到一月,蕭氏一族被吵架,蕭蜀婧從世家貴女,一朝淪落到罪臣之女,從此再無翻身機會。
這兩年,她被迫依附麗妃,成了麗妃身後的狗。
林景州回道:“陛下批閱奏章,十分煩累,已經下了令,今日不去後宮,這些小的們沒有爲難美人,只是據實相告。”
“真……真的?”
蕭蜀婧抿着脣,若是她今日見不到陛下,那對於麗妃來說,她便沒有用了,後宮來新人了,她再沒有貢獻,麗妃便是捨棄了她!
沒有麗妃幫忙,她這輩子都別再想見到陛下了,那她就真的沒有翻身機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