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8章

發佈時間: 2025-08-29 07:02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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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,賑災隊伍從燕州進入河州,在文縣郊外一處野地歇腳吃午飯。

裴雲湛上午並未察覺任何不妥,這會卻莫名打起冷顫。

“取件氅衣給我。”

他不得不吩咐松煙。

松煙掀簾進來,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珠,驚愕道:“爺,您要氅衣作甚?”

這天兒穿薄衫都熱得一身汗,穿氅衣不得熱死人?

裴雲湛道:“我有點冷。”

松煙:“!!!”

他忙伸手摸了下自家主子的額頭。

“爺,您發熱啦,小的這就去給您找醫官。”

說完轉身下了馬車。

他特地找了本次賑災的隨行醫官領隊——太醫院的方院判過來給自家主子看病。

方院判診完,道:“是傷寒。”

隨即開了藥方,讓人撿了藥材過來,吩咐松煙:“三碗水煎成一碗,早中晚各喝一服。”

松煙道完謝,忙不迭起炭燒爐煎藥。

煎好倒出,放至微溫,欲喚自家主子喝藥時,發現對方已經昏睡過去。

“爺,喝完藥再睡。”

他將人從車榻上扶起,小聲喚道。

裴雲湛全身痠痛,頭也痛,連坐直的力氣都沒有。

松煙只好拿湯勺餵給他喝。

裴雲湛吃完藥,沉沉睡了過去,直到腹痛如絞,痛醒過來。

“……停車,我要如廁。”

他捂着腹部,有氣無力道。

“快些……”

松煙立刻喚車伕停車,吃力地扶起跟一攤爛泥似的主子,往路邊灌木叢走去。

剛走到灌木叢後面,尚未來得及爲主子寬衣解帶,就聞到了一股惡臭。

頓時傻了眼。

天哪。

主子竟然拉身上了!

回頭該不會殺了他滅口吧?

這一愣,手上力氣頓了一下,主子跌坐在地上,又昏了過去。

他抹了一把汗,自言自語道:“等爺醒了,應該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吧?”

說完趕緊回車拿替換衣物、水和布巾,給自家主子淨身更衣。

不曾想,剛忙完,一股新鮮的惡臭襲來。

(?_?)。

得,白忙活了。

他垮着臉再次回車取衣物。

水卻不夠用了。

這附近也不知哪裏有水,他只好伸手攔車。

一頭大黑驢在他跟前停下。

來不及思索這是誰的車,他張口問道:“這位大人,我們大人急需用水,您可否借點水給我們?”

音落,車簾掀開,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。

“你們大人怎麼了?”

松煙萬沒想到自個攔下的居然是主子最不喜之人的車,張口結舌,一個字也答不出來。

馮清歲卻已聞到異味,皺眉道:“你們大人腹瀉了?”

松煙:“……”

“瀉了幾次?”

馮清歲追問。

“可曾看過醫官?”

松煙回過神來,忙道:“我們大人沒拉肚子,是小的……”

“你可知隱瞞疫病是什麼罪名?”

馮清歲臉色一沉。

“還不從實招來!”

松煙被她這一嚇,話語不自覺往竄:“拉、拉了兩次,請方院判看過了,說是風寒,不,不是拉肚子才請的,是發高熱請的……”

馮清歲倏然變臉。

“他在哪?”

松煙指向不遠處的灌木叢。

指完見馮氏從馬車上下來,朝灌木叢走去,頓時後背一涼。

這、這位馮醫官,該不會要親自去看他們爺吧?!

爺出了這麼大糗,還被外人看見,回頭非殺了他不可。

“馮醫官,請留步!”

他趕忙追上去。

“你家主子可能染上痢疾了。”

馮清歲頭也不回道。

什麼?!

松煙腳下打了個趔趄,險些摔倒在地。

痢疾?

怎麼可能……

回想了一下自家主子的病情,他臉色煞白。

馮清歲看過裴雲湛,問過他的發病經過,肯定道:“他確實感染了痢疾。”

松煙結結巴巴道:“可、可我們爺沒接觸過旁人,小的也沒有……”

怎麼會莫名其妙感染痢疾?

“可能吃了不乾淨的東西。”

馮清歲道。

隨即問了下裴雲湛這幾天的飲食。

松煙愁眉苦臉道:“我們爺沒什麼胃口,每頓飯只吃一兩口,都是伙伕做的,喝得最多的是綠茶……”

馮清歲聽完,問道:“他是不是喝的嫩湯?”

松煙點頭:“我們爺泡茶特別講究水溫,喝綠茶用的都是半沸不沸的水,說這樣泡出來的茶湯才嫩。”

馮清歲:“他這痢疾,估計就是喝嫩湯染上的。”

松煙:“?!”

“出發之前,紀大人就下過令,非熟食不吃,非沸水不喝。”

馮清歲冷聲道。

“你們主子都當做耳邊風是不是?”

松煙:“……”

“可我們爺泡茶的水都是雪水。”

他弱弱道。

“我們特地從京城帶過來的,也就今天早上,雪水用完了,爺才讓我接的山泉水,那水乾淨得很,我還拿來餵馬了,馬一點事沒有……”

音落,路邊襲來一股惡臭。

他立刻扭頭。

只見自家馬車前面拴着的兩匹馬瘋狂往外竄稀,噴了車伕一臉。

“!!!”

馮清歲板着臉道:“你們車上所有人連同馬車,都給我留在原地。”

說完對五花道:“請紀大人過來一下。”

才說完,身後便響起一道溫潤嗓音。

“何事尋我?”

正是驅馬過來紀長卿。

馮清歲將裴雲湛感染痢疾之事報給他,末了,道:“那山泉水極有可能遭人爲投毒,須得派人查看一二。”

又道:“可能還有其他人用那山泉水餵了馬。”

紀長卿頷首:“我明白了。”

隨即命燕馳折返,查看松煙說的那處山泉水。

又命行軍暫停,追查接觸過山泉水的人馬。

凡接觸者,一律隔離。

不多時,燕馳回稟:“那處山泉上游塞了幾條帶有膿血的長褲和一麻袋糞便。”

聽到這話的松煙:Σ(°△°|||)︴

爺醒來,會先殺了他還是先自己嘔死?

裴雲湛翌日退了高熱,清醒過來,得知方院判誤診,是馮氏開藥救了自己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“她怎麼知道我生病的?”

沉默過後,他問松煙。

松煙:“……”

“這個、那個……”

沒等他編好理由,來送藥的五花便道:“你在路邊拉個不停,臭氣熏天,哪個不知道你生病?”

“咔”一聲。

裴雲湛臉上的淡定表情裂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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