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平安跪在雪地上,神志開始不清楚了,他看向掌事公公,“公公……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“你得罪了他,誰也救不了你!”自己雖然收了李平安不少孝敬,但還不足以讓他堵上自己的一切。
掌事公公轉身往房檐下走去。
李平安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,倒在雪地的時候,他還在想爲什麼?
那個小子到底攀上什麼靠山了?
林景州收拾東西很快,走出來,李平安已經快不行了,他只看了一眼,就要離開。
掌事公公跟上,問:“小林公公,這李平安已經受到教訓了,可以放了嗎?”
他回頭看向掌事公公,臉上帶着一絲笑意,眼底卻是一池寒冰。
掌事公公渾身一陣惡寒,目送林景州離開。
等看不見人影了,身邊的小太監開口:“公公,李平安怎麼辦?”
“公公我愛莫能助了!”
一個小太監問:“公公,這林景州到底攀上什麼關係了?”
掌事公公抿着脣,瞥了一眼雪地上已經昏迷的李平安,“是你我一輩子都攀不上的高枝!真是晦氣,拉遠點,他得罪了人,可別帶累了我們。”
“是!”
李平安被幾個太監拖着離開了東三坊。
這個季節,只穿了一件兜褲的人被丟在外面,必死無疑。
這個宮裏,身份越低的人,生死都只是別人口中第一句話,或者一個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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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景州一步一步走向雪閣後的亭子。
他知道現在讓人怕他,還得靠林德,可他需要的是自己的威望,而這一切,他原本可以韜光養晦,但經過芸惜被下方刑司一事,他慢不了了!
前世的悲劇,他絕不會再任其發生!
穿過假山,走向幽靜的小道,一眼就看到了亭子裏抱着湯婆子取暖的芸惜。
他來之前,在亭子裏準備了熱水,湯婆子,還有一件披風。
拿着這些東西走到東三坊太過招搖,瑤妃自盡,雪閣被封,這裏已經是不祥之地,幾乎不會有人過來。
芸惜站在亭子裏,披着斗篷,手裏抱着湯婆子,仰頭看着雪閣牆裏的梅花,她臉上帶着笑意。
他突然不想上前打破這一幅美好的畫面。
她很漂亮,即便後宮美人衆多,他依舊記得初見她時,她臉上的笑容,還有手心的溫度,即便她不記得了,可他此生都不會忘記。
他是太監,是沒有未來的人,可她不一樣,她可以擁有這世間一切美好!
這一世,他只要站在遠處默默望着她,便好。
“林景州!”
她扭頭,臉上的笑容燦爛,或許因爲湯婆子的緣故,她臉頰殷紅。
他的心跳突然亂了一拍,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緊,“嗯。”
他一步一步走向亭子。
“這些東西都是你準備的?”
芸惜讓湯婆子在手中滾來滾去,剛到這裏看到桌上的東西,她還以爲有別的貴人在,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好一會,才想到應該是上林景準備的。
“嗯。這些東西拿去東三坊找你,太惹眼了,我就放在這裏。”
他走到亭子裏,指着桌上的藥解釋,“這個是癒合傷口的,這個是消除疤痕的,這個是防止你以後老寒腿的,這些藥都很珍貴,你拿回浣衣坊,千萬記得別被人搶走了。”
她拿起桌上的瓶子放在手裏摩挲,這跟林公公派人送來的藥一模一樣。
“我比你進宮早幾年,才不會像你那麼傻,東西被人搶走。不過……”她轉身,手裏捏着藥瓶,靜靜看着他,“現在可以告訴我,你怎麼攀上林公公這個靠山的?”
這個時候,她要是還沒發現林景州的靠山是林德,那她就白活兩世了。
只不過,前世聽說兩位林公公關係並不好,沒想到這一世,他會靠林德。
“我入宮之前,見過他跟朝廷大臣私下見面,本朝是禁止宮奴和大臣私相授受,我用這件事逼他把我納入他的勢力。”
芸惜表情一怔,隨即嚴肅起來,抓住他胳膊,着急開口:“你瘋了?!你威脅林德?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太監,連皇后娘娘都得禮讓他三分,他想讓一個小太監消失,太容易,你怎麼敢這樣做?!”
就是一宮掌事嬤嬤或者太監,都能隨意處死本宮的太監,更別說大內太監總管了!
林德要是想讓他死,一句話,他就必死無疑了,林景州竟然敢威脅林德?!
這簡直是與虎謀皮!
見芸惜嚇得臉慘白,他解釋道:“放心,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,我現在已經被分到御書房伺候茶水了,是在林公公手下幹活,他不會對我做什麼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芸惜看到林景州一臉自信的模樣,又氣又惱!
她擔心他的死活,結果人家根本不在意!
不過,林景州本來就要在御前伺候,好像陰差陽錯,又走上前世的道路了。
這樣,她就不用害怕自己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人生。
嘆了口氣子,她抱着湯婆子坐下,有點失望地開口:“那你以後要好好幹,御書房那邊,我一個浣衣坊的小宮女,根本靠近不了,你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了!”
明明早就知道林景州不是一般太監,也一直害怕他被自己改變了命運得不到去陛下身邊伺候的機會,如今一切仍是前世的發展軌跡,她卻有點失落。
林景州不用她照顧了,她已經幫不到他什麼了,那兩人會慢慢疏遠嗎?
“芸惜。”
林景州突然嚴肅地盯着她。
她擡頭看着他:“怎麼了?”
“你想不想當主子?”
“哈!”
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。
當主子?是後宮的妃嬪嗎?
林景州望向牆頭的梅花,幽幽地開口:“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,想要在皇宮裏生存下去,太難了。但當了主子就不一樣了,就有了處決別人生死的權力。”
“我是宮女,怎麼可能當主子呢?”
前世,她那麼奮鬥,最後落了個什麼局面,她都不敢想回想。
低頭望着手裏的湯婆子,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,還如不手裏這個湯婆子真實。
林景州回頭看向她,見她側臉黯然傷神。
他低聲喃喃了三個字:“我幫你。”
她擡頭看向他,“你說什麼?”
他笑了。
少年還算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的笑容,芸惜看呆了,心裏突然溢滿了暖意。
如果可以,她希望七年後,兩人仍能像現在這樣。
想到這裏,她起身向林景州行了一個禮,莞爾一笑道:“林公公,日後在宮裏,可要靠你照拂了。”
林景州盯着她,眼底劃過一抹暖色,“這幾個月恐怕不行了。”
她愣住:“爲什麼?”
“我要出宮幾個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