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景熙半天不說話，整個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，戰景之看了看她，溫聲開口道，“傅遠航那裏，你如果覺得不好意思，哥哥替你去說。”
“……”
他真是寵自己寵到都快要忘了她已經是個二十三歲的大人了。
戰景熙淺淺地衝他笑，“我知道哥你對我好，可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依賴着你啊，再說了，感情這種事，哪有能讓哥哥幫忙去說清楚的，這太不尊重人了。”
“我是你親哥，你依賴我一輩子怎麼了？”戰景之寵溺地摸摸她的頭，“這段時間我會和你一起住家裏，至於周硯川那裏，你不用……”
“哥，”戰景熙輕淡打斷他，“我不想提這個人。”
“……”
戰景熙原以爲戰景之要住家裏就隨口一說，畢竟他從成年後基本就不在家住了，沒想到他還真就這麼住了下來。
她當然知道他是不放心她，可她遠沒有那麼脆弱，然，任憑她怎麼說，戰景之就還是那麼固執，甚至她一再把溫靜桐搬出來都不管用。
如此幾天過去，她也就說不動了，她現下最擔心的還是方沁蓉。
而事實證明，戰景熙的擔心有點多餘了，因爲沒幾天的時間，方沁蓉整個人就已經恢復好了一樣。
白天，她會讓她陪她在院子裏坐一坐，偶爾地跟她閒聊幾句，晚上她會讓她陪着看會電視，然後早早地就去睡了。
如此又連續幾天，戰景之也就放心地去公司了，航空公司每天都有一堆的事需要處理，他不能一直老在家裏待着。
他離開後，方沁蓉就讓月姨把戰景熙叫到樓下戰建東的書房裏。
戰景熙過去時，方沁蓉正對着辦公桌上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發呆。
“媽。”她站到她身邊，輕輕地喚了聲。
回神，方沁蓉視線從合照上移開，“你哥走了？”
“嗯，祕書說有急事需要他處理。”
“他也確實該去工作了，公司雖是自己家的，可也不能胡來。”方沁蓉說着坐下來，沒有化妝，沒有穿精緻華服的她蒼老了不少，眼神裏也再沒了從前的光采，“七七，”
她叫着她，眼神停留在戰景熙纖白無一物的手指上，“現在這裏只有你和媽媽兩個人，你告訴媽媽，你是不是要和遠航徹底斷了？”
“對不起，媽媽……”戰景熙低垂着腦袋，“我配不上他了。”
方沁蓉面無表情地接下她的話，“這種事沒什麼好配不配得上的，我現在就只問你，是不是哪怕是你爸爸那麼希望你和遠航能結婚生子有個好結果，你也要堅持斷了？”
戰景熙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不動聲色地盯着她兩秒，方沁蓉移開視線扯扯脣，“你爸爸這麼疼你，臨終對你也就這一個遺願，你不能成全他嗎？”
遺願這兩個字讓戰景熙的心狠狠一疼。
她小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衣角，艱難地開口道，“媽媽……我，對不起。”
聞言，方沁蓉涼涼的笑了下，她目光重新放到戰景熙身上，短短半個月，她比剛回來時瘦了太多，人也沒什麼精氣神，不過仍然是漂亮的奪目，一身素衣站在這裏，小臉蛋楚楚可憐的，讓人看着禁不住的就想要憐惜。
放眼全京都，除了蘇暖暖，還有誰家的女兒有她這個女兒命好呢？
出生享盡榮華，臉蛋身材都又完美到女人看了都要心動的地步。
性格，脾氣又都這麼好，鋼琴，舞蹈，外語，還有各類小語種，她都那麼精通擅長。
她這二十三年的人生裏，最不幸的大概也就是遇上了周硯川。
而如果周硯川是以霍家三少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，愛上她，那現在的戰家，現在的戰建東，現在的戰老爺子……
方沁蓉咬牙閉了閉眼，睜眼之際，已經換了一種神情和語氣。
“七七，如果媽媽說，媽媽的遺願也是你能和傅遠航結婚生子呢？”
心跳驟然一停，戰景熙瞳眸緊縮着看方沁蓉，“媽……”
“告訴媽媽你的答案！”
“……”
“一句話而已，很難回答嗎？！”方沁蓉聲音嚴厲下去不少，從前那股女強者的強勢氣息全部展露出來。
戰景熙無可奈何地與她對視着，許久都沒有開口。
偌大的書房都一片死寂。
母女兩個就那樣對視着，一個眼神悲慼，一個咄咄逼人。
不知過去多久後，方沁蓉滄桑不已的聲音才又響起，“其實七七你從來沒有真正的喜歡上遠航對嗎？”
“……”
自己生養的女兒，方沁蓉怎麼可能會不瞭解。
男人和女人之間，有好感也是分很多種的。
她對傅遠航，也就止於一種更深一點的好感。
只是，她這個當媽的怎麼都不想相信而已！
她長長地嘆息一聲拍拍戰景熙單薄的肩膀，“媽媽剛纔只是和你開個玩笑，沒有逼你的意思。”
戰景熙一怔，她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看不懂方沁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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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她剛剛分明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。
方沁蓉這時卻很感慨地說道，“人的心啊，有時候就是不由人，就像當年媽媽身邊也圍了很多追求者，其在也有比你爸爸好的，有能力的，可媽媽當年就是中了邪一樣看上你爸爸，迫切地想要和他在一起。”
說起自己和戰建東的往事，方沁蓉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，“所以，七七，媽媽都懂也知道，你也不要再說什麼對不起，媽知道，當時你是真心接受遠航的求愛和求婚，是想要和他開啓一段新生活的，是命運使然你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，不怪你，要怪也是怪爸爸媽媽當年做錯了事，跟你沒什麼關係！”
她說完，眸光含淚地拉住戰景熙的小手，“既然媽媽這樣說你都不願意再和遠航在一起，那就早一點去把話跟他說清楚，他這麼好，你爸爸你爺爺的事情上他又做了這麼多，你別再耽誤他了。”
戰景熙木木地點頭，到現在也無法理解她前後說辭怎麼會這麼大，“……我，我會盡快把他約出來跟他說清楚。”
“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的話，就跟你小嬸嬸商量一下，總之，儘快解決！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好了，你出去吧，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。”
戰景熙聽話地應了聲嗯轉身朝門口走去，快到門口時，方沁蓉突然叫住了她，“景熙……”
她不解地回頭。
就聽方沁蓉問她道，“你不會愛周硯川了對嗎？無論他再做什麼，你也不會愛了對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