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重現了她在齊村失魂落魄之時忽然看到紀長卿出現那一刻。
她依然在短暫的錯愕後朝紀長卿跑去。
只是到了紀長卿跟前不曾停步,而是徑直撲進他的懷裏,緊緊抱住他。
清冽的柏香、溫熱的胸膛和平穩的心跳,迅速撫平她慌亂的情緒。
她感到無比安心、踏實。
如同一只穿越疾風驟雨,艱難飛回巢穴,鑽到親鳥翅膀下的乳燕,滿心歡喜雀躍。
紀長卿擡手回抱她,觸及她腰身那一刻,顫慄瞬間襲遍全身,將她驚醒過來。
察覺自己出了一身汗,她摸着火摺子,點亮蠟燭,起牀換了一身裏衣,方重新躺下。
夢中那一幕反覆在她腦海劃過。
她對紀長卿有那麼依戀嗎?
竟投懷送抱。
人在生病的時候果然很脆弱,打小沒爹沒孃的一個人居然戀起母來了。
她爬起來燒了一壺水,吃了一劑安神藥,很快便睡了過去。
因本來就睡得晚,加上尚在病中,一覺醒來已是中午。
五花端了一份肉蔬粥和兩份小炒進來,她一聞便知是紀長卿的手藝。
心道難怪她依戀紀長卿。
如此貼心的廚子,誰能不依戀?
陪嫁要有這麼個廚子,她連嫁妝都可以不要。
用過午膳後,她感覺身子大好,聽聞城外來了不少從叛軍佔領的縣城逃過來的百姓,便回到醫官隊伍,繼續救治病患。
這些流民奔波多日,身子極爲虛弱,又有不少人感染痢疾,他們忙不過來,從本地招募了不少郎中。
即便這樣,依然每日都是天不亮就出門,深夜才歸衙。
紀長卿因忙修渠飲水入河一事,接連幾日不在衙門,馮清歲這日中午吃完他送的最後一瓶醬菜,纔想起許久不曾見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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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幾日不見二爺,怪想他的。”
她對五花道。
五花:“你是想他做的菜,還是想他本人?”
馮清歲:“……”
都有吧。
雖然想菜多一點。
她打了個哈欠,倚着石頭,枕着石板,閉目休憩。
睡了大概一刻鐘,半夢半醒之時,忽而察覺身上一重,似是有人給她蓋了衣物。
她以爲是五花,便沒睜眼。
幾息後,鬢髮似被人撥動,溫熱的指腹不經意擦過額際,她登時睡意全消。
五花怕擾她睡覺,從來不會在她睡覺之時替她打理妝發。
剛要睜眼,熟悉的柏香沁入鼻尖。
“二爺?”
她驀地張大眼睛,對上剛收回手的紀長卿。
紀長卿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醒來,僵了一瞬方道:“吵醒你了?見你發上落了花蕊,幫你撿掉了。”
馮清歲莫名聽出幾分心虛。
又把她當三黃對待了?
她低頭看了眼他蓋在自己身上的衣物,是一條毯子,應是他馬車裏的。
“謝謝二爺。”她微微一笑,坐直身子,“二爺忙完修渠之事了?”
紀長卿微微頷首:“已規劃好,交給屈明璋打理即可,明日大概可以啓程前往下一個縣城了。”
“下一個縣城……”馮清歲擰眉,“被承天軍佔領的稚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