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清凡還沒收回目光,就聽見沈枝意開口道:“今天的事,顧總應該不會告訴別人聽吧。”
顧清凡微微擡眼,“什麼事?”
沈枝意沒說話,靜靜看着顧清凡。
顧清凡這種老狐狸——
是最難對付的。
因爲你摸不清楚他所求的到底是什麼。
不過,沈枝意瞭解他太久,對於這人算是也有點了解,貪財好色,但財在前頭,色在後頭,沒有人能夠影響他的利益。
沈枝意微微一笑:“沒什麼,來了就進去吧。”
顧清凡反而被沈枝意這態度弄得不上不下,遲疑道:“你不想讓外面人知道靳生在裏面摻和。”
沈枝意道:“他想,我是攔不住他的,但今天我挑選的人都是守口如瓶。”
真有風言風語泄露出去。
第一個被懷疑的只有顧清凡。
顧清凡:“你這是記恨上我了嗎。”
沈枝意:“記恨算不上,不過是想您能夠看清楚現在的局面,周家出事對靳總本來就不利,我不想再有什麼話牽扯到他。”
“……”顧清凡無言。
沈枝意這話說的,好像靳承洲有好名聲似的。
人在港城的那些壞名聲都傳遍了。
但他還是撐起笑臉,溫和說:“我明白。”
沈枝意望過他兩眼,側過身,“請進吧。”
顧清凡擡腿往前面走。
沈枝意不經意道:“這位況總沒有靳總的好脾氣,身世背景也有點不尋常,到時候發生什麼,還麻煩顧總幫忙。”
顧清凡深深回看了沈枝意一眼。
大步進了包廂。
他不是不懂沈枝意的意思。
與其說是提醒,不如說是在告訴他,況野來頭不一般,要藉着他的口宣傳出去。
顧清凡在和靳承洲結交前,特意交了幾位港城的人。
況野的身份不一會就被查出來。
看見九龍兩個字,他眉心跳了跳,提眼看向坐在主位的男人。
男人大咧咧的,衣服半敞開,沒有一點架子,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。
顧清凡心下一緊,倒是有點感謝沈枝意提醒他了。
他拿起酒杯,熱絡道:“況總,外來的朋友就是客,一兩個項目算什麼,我還巴不得和況家合作呢。”
衆人互相對視一眼。
況野站起身,笑得乖張:“你放心,有我一口肉吃,就有你們一碗湯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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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說的好像和土匪頭子一樣。
衆人不自覺皺了皺眉,可看着顧清凡十分認同的樣子,他們心下嘀咕,臉上的笑卻是更加熱絡了起來。
這場飯局進行到深夜兩點。
況野喝了很多,後半場基本是況野喝的。
沈枝意還有點理智。
把人送走,轉頭回包廂。
靳承洲站在門口,他沒有穿外套,簡單一件襯衣,眉眼清冷中又帶着對包廂裏的人的嫌棄。
沈枝意走到他面前,“等久了吧。”
靳承洲:“有一點。”
沈枝意抿了抿脣角,提起眼看向他,“那我下次——”
“和你沒關係,是他太廢物了,談了這麼久才談下兩三個合同。”靳承洲道,“白瞎了你給他組的這麼一桌人。”
靳甜的事畢竟還沒出。
大家還在觀望周家的真實情況。
還有,靳家。
沈枝意笑了笑說:“已經很厲害了。”
靳承洲:“如果是我,就不會只有這兩個。”
靠在餐桌上暈乎的況野不滿嚷嚷:“你行你來,老子這麼努力還是爲了誰。”
靳承洲涼涼說:“不是爲了你自己?”
況野三兩步走到他們面前,伸手搭在靳承洲肩頭,酒氣撲鼻。
靳承洲皺緊眉頭。
況野道:“靳承洲,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?”
靳承洲眼皮都沒擡,只說:“你薰到我了。”
況野扭過頭看向沈枝意,可憐兮兮:“他嫌棄我,要不然還是嫂子你來扶我,不然我怕我被他摔了,都不知道。”
說着,他轉過身,就要搭上沈枝意。
靳承洲伸出來的手剛好卡在他的胳膊,聲音森冷:“扶好。”
沈枝意望着他們這個樣子,脣角彎了彎。
她道:“車在前面安排好了,送到門口就可以了。”
早在來之前,沈枝意就安排好送況野的車。
靳承洲定定看了一眼沈枝意。
領着況野走到門口,把人塞進車裏,關上車門,動作一氣呵成。
沈枝意出來的時候,車剛走。
沈枝意把賬單核對了一下,才走到靳承洲身邊。
可能是在冷風裏站久了,男人的手掌有點涼意,她虛虛圈住,語氣溫和:“車都開走了,請問靳總可以送我回家嗎。”
靳承洲:“靳總?”
沈枝意眨了眨眼,“寶寶。”
老公什麼的,她不好意思叫。
靳承洲側過身體。
女人把外套脫了,身上還有一點淡淡的菸酒味,不過並不刺鼻,配合着她眼裏微微盪漾開的醉意,有着說不上來的嫵妹。
他低下頭,靠過去。
沈枝意伸手擋住他的脣,目光望飯店前臺看了一眼,努了努嘴。
她找的飯店都是這種商務宴請的飯店,前臺是一直都在的。
靳承洲身子站直,“回家再說。”
沈枝意也覺得今夜冷落了靳承洲許久,沒有拒絕:“回家再給你補償。”
兩人一併上了車。
靳承洲今天開的是一臺路虎,車身很穩。
車內暖氣運行。
沈枝意在車上坐了沒一會,眼皮子打架,有點昏昏欲睡。
頭一點點向下滑。
男人擡手關掉音樂,升上車窗,鬆掉油門,車速一點點放慢,變得更加平穩,幽藍色的光在眼前閃爍,又暗淡下去。
風帶着女人身上的酒氣,只剩下一點甜香。
而眼前是回家的路。
靳承洲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,如同泡在暖流裏。
帶着體溫的西裝外套蓋上沈枝意的肩頭。
屏幕閃出幾條消息。
是景東在給他彙報,這個老三背後的人查出來了——
是靳承君。
靳承洲眼裏生出一層涼意,手指無意識敲打幾下,等車停在門口,他取下手機,下了車。
站在車前,給景東回了一個電話過去。
沈枝意半夢半醒,只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。
迷惘低下頭一看。
一雙肌肉矯健有力的大掌托住她,正帶着她往浴室走。
而她身上……未着寸縷。
沈枝意瞬間清醒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