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人海回首

發佈時間: 2025-10-06 17:12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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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八章人海回首

“你說了我就聽!”

“可是我有時候都說不清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!”她走到他面前,仰頭望着他。

“你不會覺得我很難懂?”

“我不是要懂你!”他語氣平靜。

“我是陪你!”

她的睫毛顫了顫,垂下眼。

“你知道嗎,我以前在傅家的時候,最怕的就是那種突然的沉默!”

“哪種?”

“比如吃飯時,傅母在桌上挑我做的菜鹹淡,傅衍禮在一邊不吭聲,我不知道該繼續夾菜,還是該起身去廚房重做!”她說得很慢。

“再比如有一次,傅母說我裙子穿得不合身,傅衍禮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‘你別那麼在意’,我當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只覺得……很冷!”

謝景行聽着,眉心微微蹙了一下。

“那種沉默讓我覺得自己是空氣,存在和不存在都沒有區別!”她擡頭看他。

“可偏偏那時候我最想被看見!”

“我現在看見你了!”他伸手撫上她的後背,輕輕拍了拍。

“從一開始就看見了!”

“那時候你不說話,我以為你是冷!”

“我是怕自己說錯話!”他語氣輕得像風。

“我不是不知道你在怕什麼,我只是想等你先不怕!”

“你有沒有想過我當時為什麼會遞那份圖紙給你?”

“因為你信我!”

“不是!”她眼神淡淡地落在他眼底。

“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會笑話我!”

謝景行頓了一下,沒說話。

“你那時候在所有人眼裏都高冷、難接近,我也怕你,但我那時候太需要一個人告訴我—我沒有做錯!”

“所以你選了我!”

“是!”她點頭。

“我賭你會給我答案!”

“那你有沒有後悔?”

她盯着他看了兩秒,然後輕輕搖頭。

“我賭贏了!”

他笑了一下,伸手將她攬進懷裏,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。

她靠在他胸口,耳邊是他心跳的聲音,穩穩的,一如這段路上他從未改變的步伐。

“我有時候會想!”她忽然說。

“如果傅衍禮當年哪怕一次認真聽我說完一句話,也許我就不會離開!”

謝景行沒出聲,只是摟得更緊。

“可我現在想想,其實離開也是對的!”她低聲道。

“不然我怎麼會遇見你?”

他依舊沒說話。

她輕輕笑了一下。

“你怎麼不迴應我?”

“我怕一說話你就哭!”他頓了頓。

“你現在說話聲音都輕了,我一回你,你就塌了!”

她怔了一下,擡頭看他,眼裏果然染上一層溼意。

他伸手替她抹掉眼角的溼痕,動作很慢,很輕。

“那你別說話了!”她把臉埋回去,聲音悶悶的。

“你一說,我就不硬氣了!”

“那我就不說!”他笑了一下。

“我抱着!”

窗外的天已徹底暗了下來,風吹過陽臺邊的風鈴,叮叮噹噹地響着,聲音極輕,像是誰在夜裏低語。

與此同時,京北的傅宅書房,傅衍禮坐在沙發上,一盞落地燈亮着,昏黃的光灑在他身上,影子被拉得很長。

他的手裏握着一本舊相冊,翻到一半卻再也翻不下去。

那是陸知易還在傅家那幾年留下的照片,他沒有特意蒐集,只是這些年,她在家裏的痕跡一點點被他無意識地保留下來。

她坐在餐桌角落的身影、她在後院修剪花枝的背影,甚至有一張,是她站在車庫邊等他歸來時,被傭人隨手拍下的。

那時候他每次開車進宅,她都站在固定的位置等他。

站姿端正,臉上帶着不重的笑,像是訓練過一樣,從不讓情緒失控。

可他現在才意識到,那份刻意的溫柔,其實是她壓抑到極致後的唯一表達。

他記不起自己最後一次和她好好說話是什麼時候了。

大概是某年的初秋,她感冒發燒,在廚房準備晚餐,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。

他那天加班回來,正好她端着湯出來,他沒看她,只是皺眉說了一句。

“怎麼又做這個?”

她低頭輕聲說。

“你以前說喜歡喝!”

他說。

“我現在不喜歡了!”

她沒再吭聲,只是把那鍋湯放回廚房,然後再也沒做過同樣的菜。

那年冬天她離開的時候,他正在書房籤一份新的合作協議,傭人來敲門,說太太走了。

他說。

“讓她冷靜一下!”

他以為她還會回來。

可她沒再回來。

這些年,他沒再看見過她,哪怕一次。

他曾無數次設想如果她回來了,他會說什麼。

可每一次想象到她站在門口的樣子,他都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。

他說不出口對不起,也說不出口挽留。

他只能在每一個無眠的夜晚,反覆地看着她留下的照片,像一個啞巴,守着早已走遠的光影不肯放手。

而她,已經站在了另一個世界的中心。

不屬於傅家,也不屬於他。

夜更深了,風從窗縫灌進來,吹得他指尖一涼。

他低頭看着那張照片,最終輕輕擡手,將它合上,像是終於承認,那段歲月,已經回不去了。

而他,只能困在原地,繼續做一個再也沒有名字的旁觀者。

窗外的夜漸漸深了,基地的燈也一盞接一盞熄滅,只有陸知易宿舍窗前那盞不算明亮的小檯燈,還孤獨地撐着微光。

她坐在書桌前,肩上披着薄毛毯,整個人窩在椅子裏,手中卻沒有拿筆,也沒有翻頁,只是靜靜地坐着,看着那本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頁,像是陷入了某種抽離感極強的沉思裏。

謝景行沒有出聲,他靠在沙發那頭,翻着一份今晚還未完成的調度草案,筆尖滑過紙張發出極輕的摩擦聲。

他知道她最近的情緒在起伏,只是她自己並未表現得明顯。

他等她說,卻從不逼她說。

他知道這個人,開口是一件耗費極大的事,一旦說出口,她會覺得赤L。

她其實是極倔強的。

沉默得像是一塊打磨得幾乎完美的玉,看不見裂痕,看不見傷痕,可那種完美本身,就是由無數的剜刻與磨鍊拼湊而成。

“你知道嗎!”她忽然輕聲開口,打斷了屋子裏本來平靜的空氣。

“我前兩天夢到我母親了!”

謝景行放下筆,沒有出聲,只看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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