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漫長沉默

發佈時間: 2025-10-06 17:14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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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六十章漫長沉默

“你只是在等一個人,肯定你,站在你身邊!”

“你做到了!”

她眼裏的水光終於緩緩聚起,在睫毛邊緣輕輕顫着,最後落下一滴。

她沒有擦,也沒有遮掩,只是靜靜地,讓那滴眼淚順着臉頰落到掌心的茶杯上。

“我只是……偶爾還會怕!”

“怕什麼?”

“怕我再一次被放下!”

謝景行望着她的眼睛,像是要把她藏進去。

“我不會!”

“哪怕我哪天變得不再強大?”

“我會在!”

“哪怕我不再那麼好?”

“你一直都很好!”

“那如果哪天我變得讓你也覺得沉重了呢?”

謝景行伸手,擁住她,語氣溫熱堅定。

“你不是負擔。

你是我願意一輩子攬進懷裏的人!”

她埋進他懷裏,眼淚慢慢流下來,不再像以前那樣悄悄地、藏着地,而是明明白白地落下來,像是把過往所有沒哭出來的痛,一點一點都哭出來了。

而在幾百公里之外的京北,傅宅依舊靜默。

傅衍禮坐在書房的長椅上,手裏是一張發黃的信紙,舊到紙邊都已捲起。

他一遍一遍地看着上面那行熟悉的字跡,那是陸知易第一次入職時給他寫的彙報信。

她的字很規整,一筆一畫都透着剋制和用心。

他記得她那時候還沒進核心小組,每天拿着各種實驗數據在會議室的白板前演算,每一次被打回重做,她都只是安靜地低頭記下,轉身再改。

他那時候看她,是從高處往下看的,像是在看一個可替代的研究者。

他現在卻想起她那天穿的白襯衣,被實驗室的冷氣吹得有些微皺,她抱着一堆文件站在他辦公室門口,輕聲說了一句。

“傅總,我想彙報一件事!”

他頭也沒擡,只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
“放門口!”

她站了一秒,轉身離開。

那一幕現在想起來,他竟然覺得自己像個徹底的陌生人,冷淡得連回憶都變得刺眼。

他靠在椅背上,閉上眼,腦海裏盡是她曾經微笑着走出傅宅的那個背影。

她真的很安靜,從來不吵不鬧,不哭不求。

她連離開,都悄無聲息。

她只是徹底地,不回頭了。

而他,從那一刻起,才意識到自己失去的,不是一個可以替代的研究者,不是一個可以忽略的名字,而是一個在他人生最沉默的角落裏,曾一直默默靠近他的人。

他再也找不回來那個她了。

傅如煙站在樓梯拐角處,聽着書房裏一點也不輕的翻頁聲,眼神微動。

她知道,他又在看陸知易的東西了。

她不是第一次撞見,有時是舊信紙,有時是郵件草稿,有時是她曾用過的一支筆。

她都沒問。

她不能問。

她怕她一問,他就徹底把她也推開了。

她是他的妻子,是傅家現在的主人,是這棟宅子裏的女主人。

可她卻越來越像一個影子,一個連“為什麼你還在想她”都不能問出口的影子。

她站了一會兒,轉身離開,指尖絞着衣袖,掌心泛白。

她恨陸知易。

恨她的出現,恨她的消失,恨她那種明明沒有做什麼,卻能輕而易舉拿走他全部注意的能力。

她曾以為她最恨的,是傅敬安。

可現在她明白,真正能撕.裂她的人,是那個走得乾乾淨淨,卻留下了一整段沉默的人。

夜幕將至,陸知易坐在謝景行身邊,輕輕地將頭靠在他肩上。

她望着遠處實驗樓亮起的燈,忽然覺得,這樣安靜的傍晚,是她從未想象過的“以後”。

她說不清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完美,可她知道,它是她從前連夢裏都不敢奢望的光。

她低聲說了一句。

“謝景行,謝謝你!”

謝景行沒說話,只握緊了她的手。

那一刻,風輕,天澈,一切都安好。

而她終於,不再是那個被命運驅趕着前行的人。

她是,活在自己的光裏的人。

傍晚的風漸漸轉涼,實驗區外的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,泛着微弱的金色光暈,將夜的輪廓輕輕拉長。

陸知易站在花園盡頭的水池邊,望着水面輕輕盪漾的漣漪,指尖繞着手腕上的一根細髮圈,那是早上謝景行替她綁頭髮時無意落下的。

她沒捨得摘,一整天都戴着。

風掠過耳側時,她閉了閉眼,腦中忽然浮現出很久以前的一個畫面—那年初冬,傅宅後院,夕陽將一地金黃投進了她那間偏僻的臥房,她手裏捧着一碗剛熬好的薑茶,等在門邊,想送給傅衍禮。

他那天應酬回來得晚,眉眼間藏着不耐,走廊上的燈影將他身形拉得很長。

她輕聲叫他。

“阿禮!”

他腳步沒停,只淡淡道。

“我不喝甜的!”

那碗茶她捧了一夜,手指凍得僵硬,第二天早上才發現,自己燒出了低燒。

那種不被需要的落空感,是她後來很多年裏都無法對誰說起的夢魘。

而現在,她靠在謝景行肩上,聽着他平穩的心跳聲,那些過往彷彿仍埋在心底,卻已不再能傷她。

“你有沒有覺得,有些事……其實根本沒法真正釋懷!”她輕聲開口。

謝景行沒有立刻回答,只是握住她的手,讓她掌心貼着他胸口。

“釋懷不是忘記!”他低聲道。

“是你終於可以不被它拉回去!”

“可我總覺得,它還在某個角落等着我一不小心走神,就會涌上來!”她頓了頓,嗓音輕得像風掠過落葉。

“我怕自己會掉回去!”

“我不會讓你掉!”謝景行的語氣溫和,卻帶着不容動搖的堅定。

“你已經走出來了,剩下的,不是靠力氣,是靠有人在你旁邊拉你一把!”

陸知易的眼裏輕輕晃了一下,像是被夜風吹皺的一池光。

她知道他不是在安慰她。

他是在承諾。

哪怕她偶爾還會退縮,會懷疑,會想要轉身躲進黑暗,他也會走進來,帶她出去。

這種深不見底的篤定,是她在傅家從未擁有過的東西。

她忽然有些鼻酸,喉嚨也有點緊。

“你覺得……我們還能這樣一直下去嗎?”她問。

“哪樣?”

“就是,沒大風大浪,沒太多動盪,一天一天,走得很穩!”

謝景行看着她,沉默片刻,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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