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安靜的地方，戰景熙生生嚇了一跳，擡眸便看到周硯川那張英俊深刻的臉。
許是太久沒見了，也許是陽光太大有些晃眼，她覺得不真實的很。
可他還握着她手臂的那只大手依然是那麼有力又溫暖，觸感亦是那樣的真實。
“你……”她定定地看着他，當着岑靖的面，她問不出來你是不是跟蹤我來的這樣的話。
而這半天的功夫，周硯川的眼神更是半分都沒有從戰景熙臉上移開，那晚一別到現在，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過她了。
他做到了他所說的那樣，不讓人跟蹤她，不打聽她的行程，這些天來，他全是靠她只言片語的短信度日的。
他很想很想她，但他不敢再出現在她面前，他不想打破這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平靜。
但關於她這一個多月的消息他是知道的，不過知道跟親眼見到是兩回事。
商晉北只說她旅行很開心，人都胖了點，氣色也極好，現下見到了才知道，她是真的看起來健康了很多，整個人也平和了很多，哪怕是一身素衣在這裏，依舊漂亮又耀眼。
剛纔遠遠的他就看到了她，一度以爲是自己眼花了，又或是太過思念她出現了幻覺。
畢竟他得到的消息她和方沁蓉還在南方，怎麼可能會來帝都不說，又怎會來看岑靖？
越走越近，確認到就是她後，他整個人還是恍神的厲害。
安靜的都能聽得到風聲的陵園裏，周硯川就這樣凝着戰景熙足有兩分鐘，開口的時候嗓音很啞，“什麼時候來的帝都？”
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裏了？
戰景熙怔了下示意他鬆開她，低眸之間就看到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蛋糕和同她一樣的白菊。
周硯川從她眼神裏就看出來她對他的懷疑，但他沒怎麼表露出來，就很平靜地說了句，“今天是他的生日。”
而他原本打算的是來祭拜完岑靖就去南方找她的。
“……我，”戰景熙再次看他的眼神裏帶了些歉意，“抱歉，剛剛我那樣懷疑你。”
男人看她兩秒沒說話，半晌，他走過來，將蛋糕和花束都擺在墓碑前。
戰景熙這才發現岑靖的墓碑要比這裏很多的墓碑看起來乾淨的多，想來應該也是周硯川特意交代人經常過來打掃的。
她走神間的功夫，周硯川已並肩和她站着，他目光溫柔地看着她，“什麼時候過來的？你媽媽也來了？”
“昨天下午到的，我媽本來是要跟我一起過來的，但她有點感冒了就沒來，”戰景熙應着問他道，“你經常來看他？”
方沁蓉也要來？
她那樣固執，從來不覺得岑家事情上她做錯什麼的人，她會……
“你怎麼了？”周硯川半天都沒出聲，且神情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沉，戰景熙擰眉看着他，“是有什麼問題嗎？”
回神，周硯川靜了下回答，“沒有，他比較喜歡安靜我平時很少來。”
他說着語氣更低軟了些，“他知道你來會很開心。”
戰景熙聞言擡眸不太敢置信地看他一眼，“會嗎？”
“嗯。”男人低低地應着，“他後來不忍心對你下手，一定想看你長大後的樣子。”
他這一句話說的戰景熙鼻子一酸，眼淚差點兒就落下來。
是啊。
岑靖收集了她那麼多的照片，可以說是看着她長大的，明明一開始那麼想她死在二十二歲，後來硬生生逼着自己放棄，他定也是想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的。
她強忍住淚水，她現在暫時還是孕婦，她不能情緒太激動的，尤其，周硯川他就在她身邊。
“那他會想聽我和他分享我這些年的生活嗎？”半晌後她問道。
“當然。”周硯川心疼地看着她紅紅的眼眶，“我去那邊看看，你想說什麼跟他說吧。”
末了，又沉沉地補了句，“就這樣站着，他會更開心。”
話落，他便沒有停留地往遠處走了走，戰景熙站在原地，凝着他挺拔的背影，心頭一時頗不是滋味，小手無意識地撫了撫小腹的位置。
她瘦，加上現在天氣冷，她又特意穿的很寬鬆，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，但她自己能感覺得到，也看的到，她小腹這裏比之前胖了一小圈，汪醫生跟她說，雙胎本來就是要比單胎會顯懷的，即使她再怎麼瘦，再怎麼會隱藏，到四個月時，也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來。
而她現在距離四個月已經不遠了，她也必須要做打算了。
只是，剛剛一路走過來，看過陵園裏那麼多還很年輕的臉龐，她胸腔裏被很多東西塞滿了一樣，窒窒的疼。
周硯川站在幾米之外的地方，眼神瞬也不瞬地凝着那纖細的他日思夜想的背影，內心久久都無法平靜。
毫無頭緒的，加上身後有道目光這麼緊盯着，戰景熙也不知具體該要怎麼跟岑靖說說話，就順着自己的心意把自己從島上知道他的事情後的很多感受，一一地講了出來。
話到最後，她已然泣不成聲，雖然她竭力控制着，周硯川還是發現了，他快步走過來，想也不想地就要抱住她。
長臂快要伸過去時，又想到什麼地悻悻地收了回來。
“七七，”他低低的叫着哭成淚人兒的女孩，“不哭了，嗯？”
戰景熙不敢看他。
“你哭，他也不好受，今天是他生日，我們說點開心的？”周硯川再次安慰她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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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，生日這兩個字成功地令戰景熙止住了眼淚，她看了看他帶過來的很是精緻的生日蛋糕，抽泣着問他道，“他喜歡吃這個口味的蛋糕嗎？”
如果這是岑靖喜歡的口味，那她以後一定也要在每年的這一天都讓人給他送過來一個。
她哭的小臉，鼻子，眼睛都紅紅的，仰着小腦袋，巴巴看着他的樣子就像是受了無盡委屈的小兔子。
周硯川心底柔軟成一片，他也再無法忍受地伸過手輕輕地爲她拭去臉頰上還掛着的小淚珠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嗯？”戰景熙不懂他怎麼是這個答案。
周硯川喉結滾動了下向她解釋，“他從來不過生日，也不吃生日蛋糕，沒有人知道他喜歡什麼口味。”
“……那這個蛋糕是？”
男人淡淡地笑了下，“我每年都會換口味的買，今天這個是我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