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靖庭穿好了衣衫,看着面前怔愣的女子,不禁笑道:“不過一把匕首而已,何至於這般感動。”
雲清初斂起面上神情,將匕首收入袖中,俯身朝顧靖庭作了一揖:“將軍恩德,清初沒齒難忘。”
顧靖庭眸色不自覺地落在面前女子姣好的面容之上,又立刻強迫自己挪開目光,不至於陷入那莫名的情愫中去。
“時候不早了,你早些回去歇息吧!”
“好,那清初先告退了,明早再來給將軍換藥。”
“好!”想到明早還能見到雲清初,顧靖庭心裏一陣暢快。
雲清初收拾了藥箱,躬身退了出去,正好遇見李隨安拎了食盒過來。
看到雲清初從顧靖庭的營帳中出來,李隨安頗有幾分驚訝。
“雲姑娘,這就走啊?”李隨安問道。
“李護軍,將軍已經換好藥了,罪女就先告退了!”雲清初頷首致意。
“明日再來啊!”李隨安說着。
前些日子將軍和雲姑娘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,兩人竟是沒了往來。
不過好在,今日雲姑娘又來了,如此,將軍總也能開懷幾分。
李隨安掀簾進了營帳,果然看到書案前的將軍面色都和煦了幾分。
李隨安上前拿出了食盒裏的飯菜:“將軍,今日怎不留雲姑娘用晚膳?”
顧靖庭放下了手中的兵書:“雲清初如今是軍醫署的人了,你也把握些分寸,說話莫要太過輕浮。”
輕浮?李隨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。
是他想留雲姑娘過夜嗎?是他動不動心疼雲姑娘落淚嗎?還是說是他對雲姑娘動手動腳,又親又抱的?
輕浮的人難道不是將軍嗎?
這會兒怎麼裝起正人君子來了?
“報——”這時營帳外跑進來一個傳令兵,“報,將軍,大事不好了。”
“何事?”
“運送糧草的部隊在百里之外遭到了北狄軍隊的伏擊,所有糧草物資都被劫走,糧草官宋大人被北狄人抓走了。”
“什麼?糧草被劫了?”
顧靖庭嚯地站起身,俊朗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,心裏早把宋明修罵了千百遍。
這個沒用的讀書人,不僅沒有護好自己的未婚妻,如今連大軍的糧草也被劫走,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。
顧靖庭無奈嘆了口氣,拿過了一旁的盔甲穿在了身上:“通知玄甲營,隨我一同出發,劫回糧草。”
“將軍,此事不如交於旁人去吧,您剛回來,身上還有傷呢!”李隨安心有不忍。
將軍剛剛回營,都還沒來得及吃口熱飯就又要出發,這算什麼事,哪怕是個鐵人也會撐不住的吧!
“糧草關係重大,還是我親自去一趟。”
顧靖庭又帶兵出征了這件事,雲清初也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的。
雲清初心裏很是擔憂,卻也知道這是顧靖庭身爲將軍沒法避免的責任。
這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,雲清初便想着忙些事情,分散一下自己的擔憂情緒。
雲清初正忙着將草藥都搬到外面去曬,就看到馬廄的馬倌趙頭兒急匆匆地跑來。
“你們聶軍醫呢?”
“師傅還在休息。”聶隱白昨日纔剛隨大軍歸來,又整理了大半晚上的傷兵情況,所以這會兒還未起。
趙馬倌一拍大腿,急得滿頭大汗:“他怎還有心思睡覺哦,可是要出大事了。”
“出什麼事了?”聶隱白聞聲,披着一襲灰白長袍從營帳內走了出來。
趙馬倌立刻上前拉了他的手:“聶軍醫,快跟我走,等着你救命呢!”
“你先把話說清楚,救什麼命?”聶隱白不解地問,趙馬倌是管軍馬的,找他救什麼命?
“軍馬,馬廄裏好多軍馬今日一早都倒下了,這會兒已經死了好幾匹了,顧將軍昨晚同玄甲營的兄弟們剛騎走了一批,我擔心那些馬也都出事了。”
“什麼?顧靖庭昨晚又出去了?”聶隱白撫着額際,“這傢伙,真是一點都不惜命啊。”
“聶軍醫,如果顧將軍的戰馬出了問題,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抵的啊!”趙馬倌急得滿頭大汗。
“你不是馬倌嗎?你查不出是什麼原因?”
“我瞧着那些馬匹似是中毒症狀,可我從未見過這種毒,如今等你救命呢!”
“走吧,一起去看看。”聶隱白說着,進營帳拿了藥箱。
“師傅。”雲清初見聶隱白要走,忙湊了上去。
聶隱白見她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:“走吧,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謝師傅。”雲清初忙上前幫忙拿了藥箱,跟在了聶隱白的身後。
雲清初看着趙馬倌急得臉色蒼白的模樣,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事。
上一世軍中的馬匹也曾中過毒,只不過不是眼下這個時候,按着雲清初記憶中的時間,應當是再往後半月。
那個時候,顧靖庭在同北狄的作戰中剛取得了勝利,眼見得大軍馬上就能進攻陵州城,拿下兩軍對戰的決勝一局。
可在大軍出征的前一晚,軍中的戰馬都中了毒。
這次戰馬事件,使得整場戰事的勝利延遲了月餘。
這會兒,雲清初跟着聶隱白一起來到了馬廄,顧靖庭此番帶來了三萬兵馬,其中戰馬亦有數百匹。
看着數百匹戰馬有半數倒在馬廄中,這場面確實令人心驚。
上一世,雲清初一來寧州軍營,就被罰到了馬廄,在這裏整整待過五日,餓極的時候,還吃過草料,所以雲清初對馬廄的一切都記憶猶新。
聶隱白查看了馬匹,確認了馬匹是中毒了,可是究竟是什麼毒,他一時也沒法做判斷。
“趙馬倌,這些草料和平日裏的可有所不同?”聶隱白第一時間懷疑是草料中被下了毒。
趙馬倌無奈地擺擺手:“平常餵馬的粗飼料精飼料都查過了,並沒什麼異常。”
趙馬倌說着,又讓底下人把飼料拿上來給聶隱白都看了一遍。
雲清初在旁,也都細細看了看,又拿了些放嘴裏嚐了嚐。
聶隱白在旁看了,忙拍了雲清初手裏的飼料,低聲喝道:“小初,你這是做什麼?不要命了?”
這時,監軍白扶黎在幾人的陪同下也來到了馬廄。
她今日穿了一襲豔紅色的披風,使得整個人看上去頗爲盛氣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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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雲清初也在,白扶黎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嫌棄:“怎麼哪哪都有你?還不滾回自己的營帳,少在這礙眼。”
“見過白監軍。”雲清初依禮行禮,並不理會白扶黎的冷言冷語,繼續察看着馬廄內的草料。
白扶黎冷哼一聲:“什麼下踐東西,還真當自己是軍醫了不成?”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