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顧靖庭夫婦離去，芳華姑姑端了藥給太后。
“太后，太醫叮囑您，務必按時服藥，體內餘毒方能清除乾淨。”
太后依言，端過藥碗，喝了個乾淨：“你不勸我也會喝，我這把老骨頭可得撐着。”
芳華姑姑看着太后蒼老雙眸中那一抹倔強的神采，不由得感到心疼。
她陪着太后從閨閣小姐一路走到如今一國太后，期間陰謀陽謀不知經歷了多少。
可這是唯一一次讓太后娘娘如此頹敗的。
太后娘娘雖然和皇后不對付，可素來極爲喜愛福柔公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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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福柔公主在慈安宮出事，太后娘娘不知道該有多傷心。
“太后娘娘，老奴說句不該說的，今日幸好事情鬧破了，否則，這天長日久的，不知哪日您就……”
芳華姑姑思及此，不由得跪下來：“都是老奴不當心，才叫賊人得了手，請太后娘娘降罪！”
“這毒下得無色無味，銀針也驗不出來，一時半會兒又不會看不出來病症，如何能怪你。”
太后扶了芳華姑姑起來，低聲哀嘆道:“哀家身邊如今只剩你了，你可得陪着哀家看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刻啊！”
“是，老奴相信那一天不會太久。”
上天垂憐，讓懷王爺留下了血脈，逸王果敢睿智，又有軍功在身，不遜色於朝中任何人。
若真有撕破臉的那日，逸王定會是太后最大的助力，她們定能看到那一日！
太后頷首，看着放在手邊的那一道酸棗糕：“她便那麼耐不住，想要叫哀家去死。”
“太后娘娘……”芳華姑姑跟在太后身邊數十年了，哪裏會不知道太后說的是何人。
“皇后娘娘這會兒只怕是懊悔死了，好不容易把福柔公主嫁進了裴國公府，想借公主之手拴住裴墨之，如今卻害了公主，老奴瞧着公主反應，只怕是也知道了真相！”
“她那般鐵石心腸的人，哪裏會懊悔，即便是悔，也是悔沒能殺死哀家，只是可憐了哀家的沁兒遭此磨難！”
太后將一塊酸棗糕捏在指尖，捏成了粉末：“芳華，明州那邊務必安排好，不要叫皇后的爪牙滲透到明州去。”
“太后娘娘放心，崔老已經安排好了一切，斷不叫皇后有機可趁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淮川過世之後，她在巨大的悲痛之下，把自己拘在了慈安宮中，不再理會朝政和後宮之事。
皇后大抵是忘記了她也是有鋒芒的，如今是時候給皇后一點厲害瞧瞧了。
“太后娘娘，崔老還有一言。”芳華姑姑有些爲難地開口。
“說。”
“崔老傳信說，崔家三姑娘如今已經十五了，正是說親的年紀了，想叫太后娘娘做主，給逸王做個側妃。”
“阿兄糊塗了。”太后嘆息了一聲，“阿兄大抵是還不夠了解哀家的這個孫兒。”
“太后娘娘，自從您退居慈安宮後，崔氏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，崔老也是急了。”
“那也不該妄想靠兒女姻親。”太后皺了眉頭道。
阿兄年紀大了，行事也開始糊塗了，看樣子還是應該多提攜崔氏族中晚輩了。
“崔老大概瞧着王爺如今還未有兒子，想着讓崔姑娘給王爺生個兒子，也好鞏固崔氏門楣。”
太后聞言，坐直了身體，神情嚴厲：“傳話給阿兄，叫他歇了這個心思，他若是想借靖庭之勢，就莫要惹了靖庭不快。”
“太后娘娘，老奴不明白，讓您侄孫女做逸王妃，難道不比那雲氏好？”
“芳華，這回你可看走眼了。”太后面露慈愛，“沒人比清初更配靖庭。”
“今日之事，清初她本可袖手旁觀，可你瞧她，心慈仁厚，又聰慧敏銳，這樣的女子才配爲一國之母，崔家那丫頭，還是太嫩了，叫阿兄莫要自取其辱了。”
“是，老奴受教了。”
……
顧府私宅外。
馬車剛剛停穩，就有丫鬟來報：“王爺，王妃，石榴小姐來了。”
雲清初在顧靖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，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大門外的顧石榴，
她今日穿了一身淺綠色繡蝶長裙，耳朵上戴着一對珍珠耳璫，長髮用銀簪子挽着，瞧着樸素倒也好看。
“哥哥、嫂嫂。”顧石榴上前，怯怯地喚了他們一聲。
後又似是想到了什麼，放下了手中的包袱，跪地給他們問安。
“民婦顧石榴見過王爺、王妃。”
“石榴，你這是做什麼，快起來。”雲清初喊了一旁的杏兒扶她起來，“我同你說過的，不管發生什麼事，我永遠都是你的嫂嫂。”
“嫂嫂。”顧石榴感動地紅了眼眶，“我今日本沒臉面來的，可我聽說你們要去明州了，便厚着臉皮來了。”
“一家人不說兩家話，你是念兒的姑姑，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。”
先前念兒洗三禮的時候，她和顧靖庭便派人給她捎過信，喊她來參加念兒的洗三禮。
可那個時候顧母和顧芙蓉剛入獄，顧石榴大抵是不好意思來，便託阿實送來了幾件她親手繡的小衣裳。
那些個衣裳都是用細棉布縫的，針腳細密緊實，可見是用了心的。
雲清初挽了顧石榴的手進屋：“你上回給念兒做的小衣裳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，你都不知道念兒一天要尿多少回，我先前備的那些衣裳根本就不夠換的。”
顧石榴靦腆笑笑，她哪裏會不知嫂嫂這是在寬她的心，哥哥如此喜愛嫂嫂和她肚子裏的孩子，又怎會少了孩子的衣裳。
只是她見識淺薄，手頭又緊張，實在不知可以給念兒準備什麼禮物，這才只能縫些小衣裳送給念兒。
“嫂嫂喜歡就好。”顧石榴看向雲清初，爲難地開口道，“嫂嫂，其實我今日來，是有一事相求。”
不用說，雲清初也已經猜到了她想說什麼。
“你可是想爲你阿孃和長姐求情？”雲清初直接道破道。
顧石榴緊張地搓了搓手：“嫂嫂，我知道，我今日沒臉開口說這些話，可是眼看着刑部馬上就要下判決了，行簡那孩子日日來我門口跪着，我實在是於心不忍，這才厚了臉皮上門！”
“你別緊張。”雲清初拉了顧石榴落座，“石榴，你也該知道，你阿孃和你長姐以前是怎麼對你哥哥的，若非你哥哥自己出息，或許這輩子都認不回家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