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公。”
“你揹着包袱想去哪呀?”
沈珺鬼鬼祟祟地頓在了原地,他摸了摸頭,輕咳一聲:“你這臭丫頭!”
“你已經好了,我便繼續四處遊歷去了,不行麼?”
“怎麼,你還不准我出去不成?”
顧惜顏邁着步子上前,“是麼?”
“當然可以。”
“只是…”
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,“有些事情,是不是該與我說清楚才行?”
沈珺瞪了她一眼,“什麼事!”
他摸了摸自個的鼻子,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…”
顧惜顏輕笑一聲,“好啊。”
“既然你不說,那我也只好去南疆一趟了。”
“相信那裏會有我想要知道的東西。”
沈珺皺起了眉頭,“你…臭丫頭!”
“外公身上,有一股很濃厚的蠱蟲之味,想必是在南疆待了不少的日子吧。”
“我倒是不明白了。”
“南疆有什麼,值得天下聞名的藥王沈珺,在那停留那般之久。”
顧惜顏勾起了脣角,“你說還是不說?”
“不說的話,我即刻便動身前往南疆。”
“外公啊,你知道我的性子的…”
沈珺聞言,唉聲嘆氣了起來。
“還是被你發現了…”
見女子的臉色不好看,他認命道:“我說!”
“先前我與你說外出遊歷,其實是去南疆了…”
顧惜顏緊了緊手,“去做什麼?”
“救人…”
沈珺的聲音低了下來。
“這些年來,我一直在南疆照料…”
顧惜顏的呼吸停滯了片刻,她緩了緩,“那日,我以白芷威脅離川,他與我說了一些事情。”
“只是說的不夠全,有些東西,他騙了我。”
“他曾說,再回來帝京找姐姐的時候,姐姐已經出事了,見到的是姐姐的屍體。”
“實則不然。”
“顧鳴深命楊夫人給姐姐下藥的那一晚,他就在!”
“這就是爲什麼,明明姐姐中了情絲繞,但還是完璧之身的原因。”
她也是後來才明白。
“那夜,是離川救下了姐姐。”
顧惜顏的語氣有些激動,“但我不明白,爲何姐姐大婚的那一晚,他沒有救她?”
既然他人就在帝京,爲何不救?
他不是愛姐姐麼?
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姐姐被燒死在一場大火裏麼?
沈珺上前,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。
“你這孩子,就是太過於執着了。”
“若我知道,你會不管不顧地來帝京替清顏報仇,還把自己傷成這樣,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瞞着你的。”
他接着說道:“清顏也是我的外孫女,我又豈會無動於衷?”
“十幾年前,我本想將她一同帶走,是她不願令我爲難,才留了下來。”
“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。”
顧惜顏深吸了一口氣,她想,她已經知道了。
“熹熹,你也知道了,清顏生命中的前十幾年,過得並不好。”
“不如重新來過。”
沈珺輕嘆了一聲,“南疆聖女白芷,自小體弱多病,活不過十五歲。”
“但南疆不能沒有聖女,聖女是南疆的魂。”
“真正的白芷死後,離川偶然得知遙遠的東秦,有一位女子生得與聖女相似,便生了心思。”
“所以他來了帝京,認識了清顏。”
他頓了頓,“我知曉後,心疼清顏在丞相府的種種遭遇,所以默認了此事。”
“南疆有一禁術,可以將已死之人的魂,轉移到另一人身上。”
“但代價是,施展禁術之人獻出自己一半的壽命。”
“離川做此事,不僅是爲了南疆的安定,更是爲了心愛之人能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活下去。”
“他對清顏,是甘願奉獻出自己的生命,真心實意的愛。”
顧惜顏忍不住後退了幾步。
借屍還魂…逆天而行…
聽起來就足夠不可思議的一件事…
但離川做了…以自己一半的壽命爲價…
沈珺眸色複雜,“所以,清顏的屍身在王陵裏,但她變成了白芷。”
“白芷,就是你的姐姐。”
![]() |
![]() |
![]() |
顧惜顏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得發澀。
“熹熹。”
“她已經忘卻了所有的前塵往事,現在她是無憂無慮,肆意而活的南疆聖女。”
“在南疆,所有人都尊崇着她,她可以隨性而爲,想做什麼便做什麼,再也不用被束縛在那些貴府禮儀,條條框框裏。”
“這樣,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麼?”
沈珺勸慰道:“離川之所以不告訴你,也是不想讓她與往事再有半分糾葛。”
“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。”
顧惜顏閉了閉眼。
半晌後,她哽咽地開口:“我知道了。”
只要姐姐還活着,那便是好的,那便夠了。
正如沈珺說的那樣,她現在是自由的。
那些令她心傷,帶給她無數痛苦的前塵往事,忘了,便忘了吧。
更何況現在她的身邊,有一個真心待她的離川。
離川絕不會讓她再受到半點傷害,半分委屈。
她會幸福。
“以後,我不會去打擾她。”
顧惜顏沉聲道:“她只會是南疆的聖女白芷。”
就讓她繼續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吧,以白芷的身份。
沈珺上前,滿臉慈愛,輕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。
“只是,熹熹,外公對不住你。”
“你辛苦了。”
“若外公早些告訴你,你也不會一路崩波。”
顧惜顏搖了搖頭,“縱使姐姐還活着,但那些害了她的人,也要得到報應。”
“我不會放過他們。”
沈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,“還好,一切都已塵埃落定。”
“惡人會下地獄。”
他又道:“你出事的那一日,白芷不知爲何,淚流不止。”
“她雖然已經忘卻了所有事,但到底與你姐妹相通。”
“離川與我說了之後,我便猜到是你出事了,才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。”
“幸好,有小策在。”
沈珺欣慰地笑了笑,“小策是個好孩子,此後便好好與他在一起吧。”
顧惜顏吸了吸鼻子。
“外公,你要回南疆去了麼?”
沈珺捋了捋自己的白鬍子,“我照料了你十餘年,到底是虧待了清顏。”
“外公可不是一個偏心的人。”
“今後有什麼事,便傳信給外公,至於藥王谷的事,相信你會處理好。”
他頓了頓,說道:“實在不行,就把這攤子甩給子鬱。”
“子鬱是個天賦極強的孩子,交給他的話,我沒什麼意見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