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是出發明州的日子,將一切收拾妥當後,顧靖庭和雲清初同京中親朋故舊做了最後的告別。
聽聞白老將軍近來身體不適,顧靖庭特意去了一趟白老將軍府。
可守門的人卻說老將軍陪老夫人出門去寺廟祈福了,不在府中,只給顧靖庭留了一封信。
顧靖庭看了信中內容,頓時眉頭緊皺,他雖預感懷王府一案和白老將軍或有關聯,卻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。
當年懷王一案的幕後主使竟然是劉太師,這個劉太師是皇后的胞兄,皇后定也脫不了干係。
說不得就是皇后爲了太子日後的皇位,纔會對懷王府動手!
顧靖庭雙拳緊握,眸中迸發出一抹濃烈的恨意。
他很想當面同白老將軍問個清楚明白,可是他今日便要奉旨去明州了,實在沒時間等老將軍回府,只能放下了贈與老將軍的禮物,悻悻離開。
白府之內,白扶黎守在白老將軍的牀榻前,不解地問:“祖父,您爲什麼不見靖庭?”
白老將軍躺在牀榻上,忍不住掩脣咳嗽着:“老夫……老夫沒臉見靖庭。”
“祖父您胡說什麼?靖庭可是您教養長大的,沒有您哪來的顧靖庭,總不能因爲他如今是王爺了,咱就同他斷了往來吧!”
“扶黎,莫要胡說,有些事你不知內情。”白老將軍擺着手,臉上都是懊悔之色。
“我不知道祖父告訴我就是了,祖父您究竟瞞了我什麼?”白扶黎迫切想要知道真相。
這些日子以來,祖父總是怪怪的,自從那日裴府婚宴回來後,祖父就吐血暈倒了。
大夫說他傷了根本,身體想要恢復很難,除非聶家人肯出手。
聶家是醫藥世家,一直隱居世外,如今的唯一的傳人就是聶隱白。
她想要去託顧靖庭把聶隱白請來,雖然聶隱白素來對他們白府不屑一顧,不過顧靖庭的面子他總是給的。
可誰想到,祖父即使病得那麼嚴重,也不肯讓她去叫顧靖庭,還嚴令府中的人都不許把他病重的事情告訴顧靖庭。
今日好不容易顧靖庭主動上門了,他也不讓顧靖庭進門。
祖父究竟是怎麼了?
“扶黎啊,你就莫要逼你祖父了,你去廚房給你祖父端一碗蔘湯來。”白老夫人一臉愁色地說道。
“好吧。”白扶黎嘆氣出了房門。
看着孫女出門,白老夫人上前握了白老將軍的手:“夫君,當年之事你也非故意,即便靖庭是懷王之子,他也怪不到你頭上。”
“當年若非爲了承揚,我也不可能明知那人要害懷王殿下,卻不及時告知他,靖庭若是知曉了,他如何不會怪我?”
“咱們是鬥不過他們的。”白老夫人拿出帕子擦拭了眼角的老淚。
“就因爲知道我無能怯弱,他們纔敢拿扶黎的婚事要挾我,叫我將兵權爲他們所用,同他們同流合污。”
白老將軍一想到要將孫女嫁進劉府,他就痛恨不已。
即便他們扶黎年紀不小了,性格也莽撞,可身爲祖父,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她推入火坑。
“早知會有今日之禍,當初就應該把扶黎塞給顧靖庭,哪怕是做個妾,也比被劉家霍霍強。”白老夫人心急如焚,不免口不擇言。
“夫人啊,休要胡言。”白老將軍撫着愛妻灰白的鬢邊,“夫人,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了多久了,是該爲你和扶黎換個安穩的未來。”
“不,你不會有事的,你可別忘了,咱們還有個神醫孫子呢!”
事到如今,她也顧不得臉面了,她得親自去找聶隱白一趟。
聶家神醫世家,一定會有辦法治好老頭子的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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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老夫人扶了白老將軍躺下,不顧白老將軍的阻攔,直接出門而去。
她剛走到門口,就看到端了蔘湯進來的丫鬟阿容。
“怎麼是你,小姐呢?”
丫鬟阿容跪地叩首:“回老夫人的話,小姐……小姐說她要去找聶軍醫。”
白老夫人看着外面秋雨陣陣,不由得嘆息一聲,她早該料到自己的這個孫女是不會眼睜睜看着老頭子出事的。
白老夫人端了丫鬟手中的蔘湯進屋,叮囑道:“小姐回來了告訴我一聲。”
“是,奴婢這就去門口守着。”
這會兒,京畿大道上,白扶黎正騎着她的棗紅馬朝街上的醫館而去。
今日外面下着秋雨,街上行人並不多,她心裏着急,騎馬便快了一些。
沒想到,迎面突然駛來一輛馬車,竟徑直朝她衝撞了過來。
她躲避不急,摔下了馬。
這一下摔得不輕,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痛,讓她一時間竟有些站不起身來。
“喲,我當是誰呢?原來是白監軍啊!”一道諷刺的聲音響起。
一襲緋紅色長袍的劉子由從馬車上下來,他衣襟微敞着,髮髻散亂,一副喝醉酒的模樣。
一大清早這副模樣,顯然是從那個青樓楚館裏出來的。
劉子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:“白監軍不是一向自詡身手很好嗎?怎麼摔了一下就起不來了呢?”
劉子由說着,上前欲拉她起來。
白扶黎這才意識到,劉子由是故意撞她的。
她強撐着傷腿站起來避開了劉子由:“你別碰我。”
她還要去給祖父請聶隱白,沒空和他在這裏掰扯。
更何況這個劉子由前些日子還想同她說親,她現在看到他就噁心。
“你同我客氣什麼?你早晚是我的女人。”
劉子由陰險一笑:“來人,本公子的未來夫人受傷了,幫本公子把她扶上馬車。”
“劉子由,你放肆。”白扶黎甩了手中的鞭子抽向他,臉上滿是犀利的抗拒神情。
劉子由冷哼一聲:“白扶黎,你以爲現在還是在寧州軍中啊,任由你打罵。”
“我可告訴你,這是在京城,你白家失了顧靖庭這一助力,遲早門庭衰落,你倒不如好好順我心意,說不得還有一條活路。”
“你放屁。”白扶黎忍不住爆了粗口,“我白家軍掌握軍權多年,怎會敗落?”
“等你嫁入我劉家,你們白家的軍權還不都是我劉子由的。”
劉子由早有準備,從袖中拿出一包藥粉,隨手朝着白扶黎撒了過去。
白扶黎不妨,吸入了那藥粉,頓時渾身難受起來。
“來人,把她給我擡上馬車。”看他今日不好好治治這娘們,當初在軍營中時,她可沒少受這娘們的氣。
今日就讓他把她睡了,看他白家還敢不應允兩家的婚事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