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語氣冰冷,夾雜着滿滿的怨恨和痛苦,也就是說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,一直都是母親獨自撫養她長大的,那麼……她一直都跟母親相依爲命嗎?
傅霆琛忽然想起了什麼,有些迫切地看向她。
“你之前說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,她是怎麼死的?”
蘇清雅神情平靜,再提起這樁往事的時候已經波瀾不驚了,“她是患了癌症晚期,因病去世的,不同於那個人的冷血,母親一直都對我很好,體貼關懷,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,當初她也是知道自己的病情,才找上了傅家的老太太,想幫我找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,沒想到,我們最後還是賭錯了。”
一些總是連貫不上的細枝末節,終於在此時,徹底地拼湊成完整的畫面了,他終於知道,爲什麼蘇清雅原本想瞞着他自己有孩子的事情,不想跟他產生過多的牽扯,卻還是帶着孩子來到傅家了。
她根本不是之前自己所想的那樣,是爲了傅家的榮華富貴,她只是遵照母親的遺願,想讓她含笑九泉罷了,而他也因爲誤會和偏執,險些成了跟拋棄蘇家母女兩一樣的男人!
傅霆琛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,他下意識地伸出手,將面前的女人摟進懷裏,雖然傷害已經鑄成,就算他再後悔,也無法時光倒流,讓他回到那個時候糾正自己的過錯,現在他能做的,就只有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肩膀可以依靠。
蘇清雅感受到他無聲的安撫和權威,心頭的寒意散去些許,不知怎的,在霍先生面前她總是會不自覺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,他身上好像有一種氣場,讓人不自覺想要去信任和依賴,縱使她到如今都不清楚他的長相,沒看過他的臉,也不妨礙她的心慢慢向他貼近。
“清雅,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他光是被親生父母忽視和冷落,就已經心裏難受,整個童年都生活在無邊的痛苦當中,他真的無法想象,這些年她沒有爸爸,就她和媽媽兩個人,是怎麼過來的。
傅霆琛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副畫面,那是在託兒所的時候,小寶被王大海欺負,推倒他,叫罵他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的場景,那應該是蘇清雅小時候經常經歷的吧,他居然讓她原生家庭的疼痛延伸到了孩子身上,他真的是該死啊!
傅霆琛心裏愧疚着,一雙眸子更加暗沉,搭在她肩上的手越發收緊,忍不住還是向她提出了一個問題。
“清雅,如果現在那個人出現在你面前,說他不是故意拋棄你們母女兩,說自己是有苦衷的,你會原諒他嗎?”
蘇清雅愣了一下,其實這個問題,她曾經無數遍地想過,從小到大,她不知道期盼了多少次,那個人會忽然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,告訴自己,他是有苦衷的,他不是故意要拋棄她和母親,他其實,也很愛她的。
可是希望一直沒能得到實現,就會一點點演變爲絕望和憤恨,漸漸地,她就醒悟了一件事情,如果這只是一場誤會,他不是故意的,那麼這麼多年,他早該出現在自己面前了。
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,那母親呢?他難道不愛母親嗎?爲何母親去世的時候,他都不出現?
他到底知不知道,母親去世前最後那滴充滿眷戀的眼淚是爲誰而流?想到這,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任何可能性,他是故意也好,有苦衷也罷,總歸是丟下自己和母親這麼多年了,不管他有什麼樣的藉口,她都絕不可能會原諒!
蘇清雅臉一沉,語氣堅決不可迴轉。
“不會。”
“我不會原諒他,永遠都不會。”
她說着話,轉過身,緊緊地抱住他,將頭埋進了他的胸前。
“其實這個人在我心裏跟死了沒有兩樣,我已經完全不在乎他的事了,現在我只想要將這樁案件背後的黑手挖出來,將那些被拐賣的婦女兒童解救出來,跟她們所受的折磨和羞辱比起來,我這點痛苦根本不算什麼。”
“監控錄像已經寄到了傅家,按蔣慧心的性子來說,早就曝光一切,將傅家鬧得人仰馬翻,絕對不可能放過林雪君的,怎麼會遲遲還沒有動靜呢?”
蘇清雅陷入了沉思,傅霆琛同樣也是眉頭緊鎖。
“或許,她另有打算,還沒到揭發的時候吧。”
還沒到揭發的時候?
蘇清雅忽然領悟到了什麼,眼底浮現絲絲不可思議的光。
“對!就是這個!最佳時機。”
“五天後就是林雪君的生日,按她的性子肯定會大擺宴席,辦得風光熱鬧,到時候所有親朋好友都會到場,蔣慧心該不會是……打算在那天揭露吧?”
這也太瘋狂了!
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,還是蔣慧心這麼愛面子的人,她選擇在這個點爆出來,確實能讓林雪君顏面盡失,但傅家同樣也是名譽掃地啊,她瘋了不成?她當真怨恨林雪君到了這種地步?
蘇清雅眯起眼睛,分析完厲害之後,頓時有了盤算。
“或許,該到我出場的時候了。”
“這次的生日宴,一切都將塵埃落定。”
傅霆琛薄脣抿成一條直線,在她做出決斷的時候,心裏也同樣下了決心。
“沒錯,很快一切就會塵埃落定了。”
他會幫她清除所有的絆腳石,哪怕犧牲所有,也要讓她得償所願。
兩個人擁抱在一起,沒有彼此知會,但想的卻是同一件事。
另一頭,皇朝集團內,厲淮景聽着手下人的報告,震驚地站起身,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所有文件。
“你說什麼?你再說一次,蘇清雅怎麼了?!”
“厲總,蘇律師和她兒子外出的時候被拐賣了,現在下落不明,整個新聞界和律師界已經鬧翻了。”
“拐賣?!”
厲淮景愕然地瞪大眼睛,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,“是哪個狗東西那麼大膽子,敢光天化日之下拐賣一個律師和他的兒子,不要命了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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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查,查清楚是怎麼回事!”
厲淮景根本不相信手下人的話,前段時間還跟自己一起去遊樂場,有說有笑的女人,現在說被拐賣就拐賣了,這可是京都啊,市中心,又不是什麼偏僻的小山村,這實在太荒謬了!
“限你一個晚上,不,兩個小時之內調查清楚所有的東西,回來跟我報告清楚,還不快去!”
厲淮景憤怒至極,直接將面前的花瓶操起,狠狠地砸了出去,那個人有些狼狽地閃過,看着在自己面前碎了一地的花瓶,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,連連點頭,迅速地退了出去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