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9章 他說不晚

發佈時間: 2025-10-06 17:18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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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八十九章他說不晚

“我後來才知道,原來人真的會在吃東西的時候哭!”

“不是苦,不是鹹,就是……委屈!”

謝景行將她抱得更緊,脣貼着她額頭。

“你不用再一個人吃那種泡面了!”

“你要是以後心情不好,我煮牛腩面給你吃!”

“再不行,我就抱着你吃!”

陸知易輕輕笑了一下,眼裏卻一點點有了水光。

她沒有抹去,只是慢慢靠在他懷裏,把額頭埋得更深了一點。

“你知不知道,我以前真的不知道,原來人可以有選擇!”

“我一直以為,我只能做一個聽話的乖女孩!”

“不能撒嬌,不能哭,不能鬧,不能問為什麼,不能質疑安排,不能要求什麼!”

“所有的選擇,好像都不是給我這種人預留的!”

“可現在你讓我明白了!”

“我其實……也可以被照顧!”

謝景行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眉骨,像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迴應她最深的信任。

“你現在,有選擇!”

“你也有我!”

她沒有再說話,只是靜靜地靠着。

直到夜色一點點沉下去,天邊那道晚霞最後一點金色也被黑暗吞沒,整片基地重新歸於寂靜。

與此同時,京北。

傅宅的走廊一如既往的冷。

傅衍禮站在二樓的舊書房外,手裏夾着一張紙條,那是他剛剛在舊資料堆裏翻到的。

那是一張曾經陸知易遞給他的會議建議草稿,字跡端正,條理清晰,連頁邊都沒有一絲皺摺。

他記得那份建議他沒有采用。

他甚至沒讀完。

只是在傅如煙的“你不該太遷就她”的提醒後,直接擱在一邊。

他現在翻看着那一頁紙,才發現她在最後寫了一行話,用的不是打印體,而是鉛筆。

她寫的是:

“如果這份報告無用,那就算我自作多情!”

他看着那行字,指尖輕微顫了一下。

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。

她從來不是自作多情。

是他,從頭到尾都沒有好好看她一眼。

他坐進書房的沙發,手臂支着額頭,眼睛緊閉,像是要極力壓住某種翻涌的情緒。

他忽然想起她最後離開那天。

她把鑰匙交給他,沒有說一句廢話,只是笑了笑,說。

“傅先生,路我自己找到了!”

他以為她是在逞強。

現在才知道,她是真的找到了。

只是那個路口,沒有他。

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。

傅如煙換了衣服,站在樓梯上看着他,手裏捧着一杯茶。

她沒有靠近,只是淡淡地開口。

“你今天在找什麼?”

傅衍禮沒有回頭,只是低聲說。

“以前的東西!”

“找她的?”

“嗯!”

傅如煙站在樓梯那頭,手指收緊了一下。

“你每天這樣沉在舊事裏,不累嗎?”

“她每天那樣活着,不累嗎?”他忽然回頭,眼神很淡。

“你知道她以前寫多少方案,我根本沒看?”

“你以為她是冷靜的,其實她比誰都卑微!”

“你覺得她走得決絕,其實她跪了那麼久,才站起來!”

傅如煙咬着脣,一字未說。

她看着他眼裏的那一點光,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。

她贏了所有局,卻輸在一個她最看不起的女人身上。

輸得徹底,輸得連質疑都無法再發出。

她站在樓梯那頭,低頭看着腳下,良久之後,只說了一句:

“我知道她不再回來!”

“但我更清楚,你也不再回來!”

說完,她轉身上樓。

腳步聲一聲一聲落在地毯上,像是把整個夜晚都壓得更沉。

書房裏依舊亮着一盞昏黃的燈。

傅衍禮坐在那裏,一動不動地望着那張紙,指尖輕輕摩挲着紙上的痕跡。

他忽然開口,聲音低啞得幾不可聞。

“陸知易……”

“如果那時候我多看你一眼……”

“我們是不是,會不一樣?”

他沒有等到答案。

他知道她不會回頭。

她不是賭氣離開的。

她是真的,走到了自己的路上。

陸知易最近的作息變得安穩,晚餐過後就不再熬夜工作,資料處理也慢慢地交給了組員,謝景行偶爾下班回來時,她已經靠在沙發上,抱着毯子看書,燈光暖黃,像靜止的畫面。

這一切安穩得像是過於理想化的夢。

她有時也會懷疑。

尤其是在深夜,那種久違的鬆弛感會帶來一些陌生的慌亂。

但她學會了不追問。

因為身邊有謝景行。

他總在她猶疑時,把她拉回來。

那晚她和謝景行並肩坐在宿舍的小陽臺,天色已深,樓下的燈一盞盞熄滅,星星在雲縫中露出一角。

她倚在他肩上,輕輕問。

“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看見我是什麼感覺嗎?”

他低頭看她,眼神淡定溫和。

“你戴着口罩,擋住半張臉,一雙眼睛很冷!”

“我那時候怕極了別人認出我!”

“你也怕別人不看你!”

她愣了愣,然後笑了。

“你總是說得太準!”她說。

“我那時候怕得要命,可還要裝得很鎮定。

因為我知道,我一旦露出軟弱,就真的撐不下去了!”

“現在呢?”

“現在我也怕!”她望着他。

“怕你哪天覺得,我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!”

“我已經看清你有多不好了!”他語氣認真。

“但我還是留着!”

她咬脣沒說話,低頭笑了一下,鼻子卻微酸。

“你這麼說話,好像我是一件收舊貨的陶罐!”

“但你是唯一一件我不打算出手的!”

她輕輕靠在他懷裏,不說話了。

那晚風很靜,落葉在窗沿堆了一層,他替她披好外套,一夜無夢。

京北,傅宅。

傅衍禮失眠的頻率越來越高。

他的牀鋪總是平整如初,傭人一早上來收拾時,發現他幾乎沒有在牀上躺過。

他不是不想睡,而是閉上眼就會夢到那些瑣碎的、沉默的畫面。

他夢見陸知易在冬天的夜裏站在長廊邊,背影單薄,風一吹,她擡手按了按領口,卻始終沒往屋裏走。

他夢見她坐在舊沙發裏,拿着厚厚一疊紙張,眼睛紅着,卻一句話不說。

他夢見她在廚房煲湯,湯滾了溢出鍋,她慌亂中被燙了一下,卻下意識地用袖口遮住。

她不吵、不鬧、不問。

她只是一點點,沉默地退出他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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