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境大捷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,百姓都跟着歡呼雀躍。
林府。
芸惜躺在榻上睡着了,懷裏抱着一本《瘟疫大全》,裏間和外間各擺着五大塊冰,因爲天氣炎熱,外面的已經化了大半。
“小姐,醒醒!”
她緩緩睜開眼睛,就看到藍玉彎腰湊近她,“言大夫來了。”
芸惜坐起來,淺淺打個哈欠。
“言大夫來了?”
她並沒有請言諾過來,他怎麼來了?
“是啊,奴婢幫您換一身衣服吧?”
“不用,加一件外套就行。”
她站起來,把書隨手放在睡榻上,活動了一下腰身,藍玉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套伺候她穿上,“還有,景老闆又派人送冰來了。”
芸惜一頓,“又送了?”
“嗯,今年比往年更熱,京城的冰塊存的不夠,許多府有錢都買不到冰塊,那個景老闆真有辦法,每五日就送一次冰。”
“呃……好了,請言大夫過來吧。”
“是。”
等藍玉出去請人,芸惜走到冰櫃前,伸手摸了摸正在化的冰塊,今夏暑熱開始,阿景就以景天的身份和她做生意,供府裏的冰塊,他的商人身份的確讓兩人見面順理成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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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十二個時辰,她房裏的冰塊就沒斷過,跟外面人的暑熱難耐相比,她這裏簡直是避暑勝地,天雪每次來了,都得在她這裏好好睡一覺才走。
算算日子,阿景已經三日沒來了,兩人不好日日膩在一起,他整日也神神祕祕地不知在做什麼。
“林夫人。”
言諾走了進來,撲面而來的涼爽讓他怔了一瞬,“這,這裏好涼快。”
“言大夫,請坐吧。”
兩人在桌前坐下,言諾望着角落的冰櫃,感慨道:“我前日去王府看診,王妃那裏都沒有你這裏涼快,如今冰價都漲了。”
一塊冰二兩銀子,一個時辰基本就化完了,要讓一間閨房涼快下來至少要十塊,那一天就得二百四十兩銀子。
這已經是天價了!
多少百姓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。
“是有些浪費了,不過阿景去世的事讓我有所感悟,人沒了,錢還在,是件很痛苦的事,我現在只想好好生活,讓他在天之靈安心。”
“這是對的,看到你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,我替你高興。”
藍玉給兩人倒了冰鎮的酸梅湯,芸惜喝了一口,問:“言大夫今日來找我,有什麼事嗎?”
“是這樣的,我夫人孃家是做藥材生意的,我丈人發現了一件事。”
芸惜疑惑地看着他,“什麼事?”
“京城有兩股勢力在大量收購藥材,已經很久了,結果我昨夜去雲來閣看診,發現了……”
言諾欲言又止,端起酸梅湯喝了一口。
“收購藥材這件事跟雪老闆有關,你們倆是好姐妹,我想問你一聲,是不是收到什麼風聲了?”
天雪在大量收購藥材?
芸惜懵了。
她之前跟天雪說可能有瘟疫,是想讓她把雲來閣遷出京城,可最後她說她不走,雲來閣能辦下來,是因爲在京城,在別的城市,雲來閣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。
她並不肯定瘟疫一定會發生,所以也不好逼天雪一定離開。
結果……
天雪竟然在囤藥?!
“林娘。”
言諾目光堅定地望着芸惜,“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,如果有什麼事,我希望你能支會我一聲。我並不是自己貪生怕死,但沒人會無緣無故囤藥的,那些藥屯起來的藥,也勢必會漲價再賣出去,那最後承擔這一切就還是百姓。”
芸惜放在桌上的手攥緊。
“百姓夠苦了,我認識的林娘和天雪兩位姑娘,是和我一樣普通且認真的老百姓,別成爲壓在老百姓頭上的一座大山。”
言諾說完,站起來朝她深深鞠了一躬。
“言諾替京城百姓,謝夫人大義。”
芸惜站了起來,看着言諾,“言大夫,抱歉,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個念頭,但不管天雪有沒有囤藥,她是一個女商人,囤藥並不是什麼可恥的行爲,天下商人哪個不曾做過低買高賣的營生?”
“你夫人母家是做藥材生意,你敢保證他們不曾囤貨等漲價再賣嗎?”
言諾臉上劃過一抹訕然。
“但我可以跟你說,天雪不是無良商人,做生意賺錢,只要無愧於天地,無愧於本心,都不是錯事。你突然來找我,就因爲你覺得天雪在囤藥,便怕她以後要吸百姓的血,未免太偏頗了。”
言諾低下頭,“是我思量不周,對不住。”
“無妨,言大夫總歸是爲了百姓,言大夫醫者仁心,芸惜從心底裏敬佩您。我午後還有事要忙……”
“在下告辭。”
等言諾離開,芸惜立刻吩咐藍玉:“備馬車,去雲來閣。”
雖然爲了維護天雪跟言諾爭辯了一番,但她其實不確定天雪囤藥的目的是什麼?
得去問清楚!
人有所爲,有所不爲,不能賺瘟疫的錢,這是她的底線!
“是。”
藍玉剛走出門,就看到景天走了進來,“景老闆?”
芸惜快步走到門口,看到他,臉上浮現驚喜的表情,隨即輕咳一聲,“藍玉,你去廚房讓他們做兩碗冰粥送來,你親自端來。”
“是。”
林景州一身淺白,手裏拿着一把摺扇,走進來。
因爲天氣炎熱,他兩鬢滲出熱汗,鼻間也有汗珠,走近她,他擔憂地看着她“我剛看到了言諾離開了,不舒服嗎?”
“我沒有不舒服。”
她轉身倒了一杯酸梅湯端給他,“外面很熱吧?你先喝一口解解暑。”
林景州接過杯子,一飲而盡。
她看着他:“有沒有涼快一點?”
“嗯。”
林景州拉着她走到裏屋,榻上坐下,然後拉着她坐在他腿上。
芸惜臉一紅,“放,放開我啦,一會藍玉回來瞧見了。”
他脣角一彎,“看到如何?”
“看到肯定會覺得我水性楊花,見異思遷!主子死了還不到半年,我就另投他人懷抱!”
“大夏還沒有不讓寡婦另嫁的,要不,我以景天的身份入贅?”
“你!”
她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,“別胡鬧!”
林景州摟緊她的腰,把頭埋進她肩窩,“不是胡鬧,你年輕又貌美,還繼承了大內總管林景州的財產,如今京城裏恐怕沒哪個女人比你還富有的,只怕服喪一年後,想入贅的人就要從府門口排到東市了,我便來插個隊,如何?”
芸惜抓起他手,咬了一口,留下了一個牙齒印。
“讓你胡鬧!”
林景州悶笑,引得胸膛微顫,芸惜貼着他,臉熱辣辣的。
“好,我不鬧了。”
他擡起頭,輕撫着她的臉頰,湊近要吻她,卻被她抵住胸膛,“不行,這張臉不行……”
林景州無奈地望着她,“只喜歡我那張臉?”
“對!”
理直氣壯的回答讓林景州一時語塞,“你不會也是看中了我的臉吧?”
“對啊。”
林景州:“……”
芸惜趁她不注意,起身躲開好幾步,“我自是被美色所迷,所以你得保護好我喜歡的那張臉,否則……”
“否則什麼?”
她見藍玉走進院子,朝林景州眨了下眼,“否則,我就真的選個相貌俊美的男子當入贅夫君!!”
說完,就往外走,迎上藍玉。
林景州氣惱地站起來,跟到外間。
她不會是說真的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