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一整日的時間又過去了。
關於凌冰清的下落，仍舊沒有一點消息。
郡主府桌上的飯菜都放涼了，顧惜顏一口還沒動過。
蘇長策過來的時候，就見她撐着頭在發呆。
“熹熹，怎麼不吃飯？”
顧惜顏回過神來，低低道：“沒胃口。”
蘇長策令人將飯菜去熱了熱。
“你先吃飯。”
“吃完，我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顧惜顏神情懨懨，“不想吃。”
蘇長策握住她的手，“還想不想找凌冰清了？”
顧惜顏望了過去。
“阿策，你有她的下落麼？”
蘇長策瞥了一眼熱好的飯菜，顧惜顏立馬會意，趕緊拿起筷子吃了起來。
她隨意地扒拉了幾口。
“阿策，我吃飽了，快帶我去。”
蘇長策拿出一方潔白的帕子，替她擦了擦嘴角。
“心急。”
他優雅地起身，伸出手去，“走。”
兩人牽着手走到院子裏。
下一瞬，蘇長策攬住了顧惜顏的腰身，一陣風動，兩道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。
趁着夜色一路疾行。
最後，蘇長策帶着顧惜顏在一處宮殿外邊落下。
“這裏是？”
顧惜顏有些不解，“皇宮裏？”
蘇長策輕柔地將她鬢邊被風吹散的髮絲挽起。
“人都撤走了。”
“有什麼想問的，便進去問吧。”
他鬆開她的手，“我在此等你。”
顧惜顏瞭然，她對着男子揚起一抹笑意，轉身走進了宮殿。
宮殿裏靜悄悄的。
牀榻上的女子似是覺察到動靜，睜開了眼。
“誰？”
“蘭心！”
沒有人迴應她。
她只得起身，摸索着點燃了宮燈。
殿內亮了起來。
“清平郡主？”
蘇落盈有些錯愕，“深夜到此，你有何貴幹？”
只是她心裏想的卻是，顧惜顏如何能避開宮中守衛，直直闖入她的宮殿中來？
顧惜顏此刻沒心思與她廢話。
她淡淡地掃了蘇落盈一眼，“冰清在哪兒？”
蘇落盈微微頓住，眸中一抹慌亂飛速而過。
片刻後，她若無其事地說道：“清平郡主這是何意？”
“凌家小姐出事了麼？那可真是令人擔憂。”
“不過本宮如何能知曉她在哪？”
顧惜顏輕嗤了一聲，“別裝了。”
這位安寧公主平日裏默默無聞，一聲不吭的，倒是掩飾得好。
“我既來此，就不會冤枉了你去。”
她警告道：“我不知冰清何時惹到了你，但你若是傷了她…”
“我不會讓你好過。”
蘇落盈不屑地挑起眉頭。
“你不過一個郡主，要如何讓本宮不好過？”
“本宮倒是想瞧上一瞧。”
話剛落，她的脖子便被掐住，“你…”
顧惜顏微微用力，不稍片刻，她便漲紅了臉，“咳咳…”
“放…開…”
“你若是不說。”
顧惜顏淡淡道：“那就別怪我對蘇澤出手了。”
“據我所知，你們兄妹二人感情甚是深厚呢。”
“就看你如何選擇。”
“你…”
蘇落盈瞪大了雙眼，她想伸出手去抓住顧惜顏的手腕，卻是無濟於事。
“我…說…”
“呵。”
顧惜顏一把甩開她，一陣咳嗽聲傳來。
蘇落盈猛地吸了好幾口氣，才堪堪緩了過來。
她扭過頭去，眼神陰暗地看着顧惜顏。
方才她真的是想殺了自己！
一點沒留情面！
顧惜顏低低地笑了一聲，“蘇落盈，我的耐心有限。”
蘇落盈沉思了片刻。
這個瘋女人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敢告上公堂，最後斬首示衆，整個顧家被她搞得家破人亡，從此銷聲匿跡，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？
權衡利弊之下，蘇落盈只得如實告知。
“在城郊一處宅子地下的水牢裏…”
“啪——”
她的臉被一巴掌扇得直直偏了過去。
“本宮如何說也是皇室的公主，你竟敢動手打本宮？”
蘇落盈捂着自己的臉，聲音凌厲了些許。
顧惜顏逼近了幾步，使得她縮了縮身子。
“你最好祈禱冰清沒事。”
“否則你們一個個的便給她陪葬吧。”
甚是風輕雲淡的語氣。
但蘇落盈知道，她做得出來。
“我錯了…”
她有些後怕了，“郡主，是我心眼小，容不下淩小姐。”
“日後我定當親自上門，去給淩小姐賠罪。”
“望你不要針對兄長…”
顧惜顏揚起一抹涼涼的笑意，未再看她一眼，徑直離開。
蘇落盈無力地栽倒在地，無聲地落下淚來。
……
有人仍在外邊等候。
顧惜顏走過去，環住了他的胳膊。
蘇長策微微偏頭，“可問清楚了？”
女子悶悶地回了一聲。
“阿策，我們走吧。”
蘇長策牽起她的手，“好。”
可卻不是朝着出宮去的方向走。
他牽着她在一處宮殿停下。
顧惜顏將頭仰起，是棲梧宮。
她想起剛回帝京時，就誤闖此地，還被蘇長策給當場抓住了。
最重要的是，她沒打過他…
好丟人…
“我已經讓言風把消息傳給薛承宇了，人，他自會去救。”
顧惜顏想到此人，撇了撇嘴，“他最好是。”
蘇長策淡淡一笑。
他鬆開了女子的手，將殿門給推開，而後緩步走了進去。
棲梧宮即便是空置了多年，裏面仍是被打掃得乾淨整潔。
四處都燃着宮燈。
還有一股好聞的沉香氣。
“若是母后還在便好了。”
蘇長策低聲道。
他閉上了眼，似是在回憶，帶着些凝重。
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。
片刻後，他走向一旁的牀榻，合衣躺了下去，鼻間是若有若無的關於母后的氣息。
顧惜顏怔愣了一瞬。
她後知後覺地發現，今日是…阿策母親的忌日…
即使是這樣重要的日子，他還在關心着她的事情。
可她卻…
她霎時間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阿策…”
顧惜顏小心地喚了一聲。
“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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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秒。
女子靈動的身影鑽入他的懷抱，緊緊地摟住了他。
蘇長策頓了頓。
他回抱過去，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。
“我沒事。”
“母后在天有靈，見有你在我的身邊，會欣慰的。”
顧惜顏擡起頭，把手放在他的臉上。
“要笑。”
蘇長策勾起了脣角，眉眼柔和。
顧惜顏也跟着染上笑意。
原來已經是一年的時光飛過。
舊傷當愈。
現在，以後，他的身旁，都有熹熹。
已經足夠幸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