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清初回京這日,正是春夏交際的時候,京城下了一場很大的雨,雨幕將巍峨宮闕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,檐角的銅鈴不斷作響,給人惶惶難安之感。
雲清初在黃公公的帶領下往養心殿走着,今日的皇宮一景一物同三年前並無二致,可這宮中氛圍卻大不一樣。
一路前行,宮人皆是戰戰兢兢的模樣,唯恐做錯什麼就丟了腦袋。
雲清初繞過檐廊,迎面遇見兩個太監擡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宮女走來。
瞧着樣子,這宮女已然沒了氣息。
“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個的,這個禾昭儀可當真是視人命如草芥。”太監小聲地嘀咕着。
“閉嘴吧,莫不是你也想死。”另一個太監趕緊開口阻止,“還是趕緊將屍體擡出去埋了吧,可別叫冤魂找上我們。”
“在這胡言亂語什麼,看見逸王妃還不趕緊行禮。”黃公公上前呵斥道。
兩個太監見狀,嚇得趕忙跪了下來:“奴才參見逸王妃。”
“起來吧!”雲清初瞥了那宮女一眼,見那宮女身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傷口,可見下手之人的狠厲。
“王妃娘娘,這邊請。”黃公公引了雲清初往另一側的石階路走。
“黃公公,這好像不是去養心殿的路?”
雲清初雖然來宮裏的次數不多,顧靖庭卻早已將這皇宮的地圖給她看過許多遍。
黃公公左顧右盼看了一圈,見周邊沒人,直接朝雲清初跪了下來:“王妃娘娘,老奴願爲您驅使。”
“黃公公,你……”
雲清初倒是沒想到,黃公公竟會作此決定,她可沒聽顧靖庭說黃公公是他們的人。
畢竟黃公公是先帝身邊的人,顧靖庭尚不敢輕易拉攏此人。
“王妃娘娘,老奴當初在陵州之時,便覺王爺是不同的,老奴不是不識時務之人,老奴只希望王妃能看到老奴的投誠之意。”
雲清初不確定這是不是陷阱,遂沒有應承。
只試探道:“黃公公,你知道的,本王妃此番進宮,只希望能好好爲太皇太后侍疾,並不願生事。”
“老奴明白,老奴聽憑王妃吩咐。”
……
雲清初在黃公公的帶領下來到了養心殿外。
剛到殿外,就聽得裏面傳來絲竹管絃之聲,還間或傳來女子的調笑之聲。
“娘娘先在殿外候着,老奴去稟報一聲。”
黃公公進殿沒一會兒,殿內宮人樂師便都匆匆跑了出來,隨後響起傳召之聲:“宣逸王妃進殿。”
雲清初斂了衣裳,舉步進殿,依禮下跪拜見:“臣婦參見皇上,參見禾昭儀娘娘。”
“王妃娘娘可真聰明,你怎麼猜到我是禾昭儀,你識得我?”座上傳來嬌笑之聲。
雲清初擡眸望去,一眼便看到了與皇帝同坐龍椅的女子,此時皇帝躺在那女子腿上,正張嘴喝着那女子喂的酒。
女子華衣濃妝,眉眼微挑,若非當年相處多日,雲清初還不敢認了,她就是方知禾。
“貴妃娘娘謬讚了,臣婦想要認識你又有何難。”
雲清初和方知禾眸光相接,無論如何都想不到,當初那個跟在她身後嬌俏可人的女子,口口聲聲喊她“雲姐姐”的女子,如今竟會成了禍國亂民的妖妃。
“皇上,王妃娘娘的眼神好可怕啊,臣妾心慌得緊。”
方知禾垂眸,同龍椅上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帝撒起嬌來。
“愛妃莫怕,讓朕聽聽愛妃是否真的心慌?”
皇帝扯了方知禾的衣裳,直接將腦袋埋在了她的衣襟內。
“皇上,討厭……”
半晌,皇帝心滿意足:“是何人敢讓朕的愛妃心慌,拖出去挖了她的眼睛。”
“皇上,可挖不得,是逸王妃。”黃公公在旁開口阻攔道。
“逸王妃?哪個逸王妃?”
皇帝睜着惺忪的雙眸朝雲清初望了過去,只見他雙眸佈滿了血絲,面色蠟黃,一副縱慾過度的模樣。
“雲清初?是雲清初吶!”皇帝一個翻身從龍椅上坐了起來,身體趔趄險些摔倒。
方知禾上前欲扶住他,被他一把推開。
他跌跌撞撞地從高位上下來,渾身酒氣地蹲在雲清初的面前,面露垂涎之色。
“雲清初,沒想到你這麼快進宮了,顧靖庭他還真是捨得啊!”
“皇上宣召,不敢不從。”雲清初退後半步道。
皇上一把扣住了雲清初的手臂:“來了就好,雲清初,你可比三年前更加好看了,此番既是來了,不如就在朕的養心殿住下吧!”
“皇上,她可是逸王妃。”
方知禾先前並不知皇帝對雲清初的垂涎,這會兒見皇帝見了雲清初,連她都不顧了,不由得慌了神。
“逸王妃又如何,朕是皇帝,朕一道聖旨,顧靖庭他還不是乖乖把王妃送進京來了。”
“皇上,咱們說好,將逸王妃召進京來,是爲了……”
“閉嘴,禾昭儀,你今日話有點多了。”皇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,“你先回宮吧,朕要和逸王妃好好敘敘舊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方知禾萬沒想到,雲清初一來,皇帝就開始對她不耐煩了。
“滾,你們都給朕滾。”皇帝冷喝一聲。
養心殿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,方知禾亦不得不退出了養心殿。
黃公公走前,朝雲清初對視了一眼,點了點頭。
“雲清初,快起來。”皇帝擡手扶起了雲清初,將她扶在一旁高椅上落座。
他傾身向前,一陣濃郁的酒氣噴灑在雲清初臉上:“雲清初,你該知道朕召你入宮是爲了何事吧?”
“回皇上的話,臣婦是奉旨來爲太皇太后侍疾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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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,侍疾?清初,你不如替朕侍疾吧,朕染了相思之疾,正需清初你撫慰呢!”
皇帝說着,上前抓了雲清初的手,就要往自己的胸口撫去。
“太后娘娘到,福柔公主到。”外面傳來太監的通傳之聲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