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最後,她躺在他懷裏,緊緊攥着他的手,用微弱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說。
“幫我找到我妹妹,告訴她,姐姐愛她,代我對她好,seven,她叫阿年,記住了!”
宴庭深喉骨動着閉了閉眼。
他不該期待的。
人跟人本來就不同。
他也,應該只給阿年錢,讓她過好的生活就好。
有些惻隱之心,不該動。
阿年這時呼吸已稍稍正常起來,她仰起頭,看向宴庭深的眼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膽大妄爲,這個男人太可怕了,剛剛那一瞬間裏,他分明就是要掐死她的。
她這些年顛沛流離,輾轉各個紅燈區,可也沒見過像他這樣輕輕鬆鬆就能把她掐死的男人。
但即使如此,她也覺得這裏真好,他真好。
她也還想要留在他身邊。
“深……”阿年擠出幾滴眼淚,扮出一副可憐的樣子,“對不起,剛剛都是我錯了,我不該那麼說你和姐姐,我跟你道歉,你原諒我好不好?我保證,我以後都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,我會好好聽的話,我會去跟你給姐姐掃墓的,你不要生氣行嗎?”
宴庭深極黑的眼睛沒有任何溫度地盯着她脖頸那裏深深的掐痕,半晌,薄刃般的脣瓣一字一句道,“半個小時,收拾好你的東西,帶上你的孩子,滾回泰國!”
“不要不要!”阿年一下慌了,“深,不要這樣,我已經知道錯了,你再給我一個機會,我求你,我不要再回泰國,深,我真的知道錯了!”
見宴庭深絲毫不爲所動,阿年也顧不上尊嚴什麼的挪着身子跪在他的腳邊,“你知道的,深,你知道我老公他經常家暴我,我本來是屬於偷跑的,如果給他知道,我又再回泰國,他一定會把我打死的,孩子,還有孩子,深,我的女兒薩拉,她那麼可愛,你也很喜歡她的不是嗎?可我老公發起酒瘋來連她也一樣打的,深,不要讓我再回泰國,我求你了,我真的求你了!”
空曠的別墅裏,她哭的聲嘶力竭,宴庭深眉頭都沒動一下,只是平靜又冷寞地扔給她一句,“你不該欺負我太太。”
話落,他視線掃向一旁安靜候着的嚴冬,“我不希望再看到她。”
“明白,首長!”
嚴冬凝重點頭,長腿邁着到阿年身邊,“阿年小姐,你現在乖乖跟我走,這輩子還能衣食無憂,再鬧下去,你可真就什麼都沒有了。”
衣食無憂?
那能多少錢?
宴庭深這麼有錢,跟在他身邊的話,豈不是任她怎麼揮霍都花不完?
阿年搖頭,她不想走,她不要走。
她顧不上自己已哭花的妝容,也顧不上現在的她有多狼狽,胡亂地拿手背抹抹眼淚看向宴庭深,“深,我想起來了,我想起來我有個姐姐了,求你,看在我姐姐,不,不不,就是看在薩拉的面子上,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?薩拉她這麼可愛,你忍心……”
嚴冬瞧着自家首長不耐煩的樣子,抿脣打斷了她,“阿年小姐,中國有句老話,人要臉,樹要皮,再鬧下去,我這粗手粗腳的,大概會傷了你,而你得到的也會越來越少。”
阿年呼吸驟然一緊。
樓下客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動靜,她不由看過去,兩個育兒嫂抱着她的一雙兒女,手上則提着她帶過來的行李。
所謂曇花一現,大抵便是如此。
嚴冬的辦事效率是極高的,很快,別墅裏就只剩下宴庭深和阮小莞兩人。
是太戲劇化了嗎?還是着實有些離譜,阮小莞看着立在窗邊沉默不語的男人,恍然感覺這幾天的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。
空氣裏響起打火機的聲音,然後她看到,這麼多年都沒怎麼抽過煙的男人,點了支菸。
下午四點鐘,外面已經看不到太陽,別墅裏也沒那麼亮堂了,他頎長的背影看起來那麼沉重又傷寂。
他其實時常會這樣,但今天好像格外的不同。
從前阮小莞也不懂,不過,現在她大概懂了,他每每這樣時,都是想起了阿年的姐姐。
那,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?
“她叫阿沁。”宴庭深沙啞嚴重的嗓音低低徐徐的響起,“莞莞,阿年的姐姐,她叫阿沁。”
頓了下後,他才繼續說道,“她死了,是我一槍打死的。”
“……”
阮小莞渾身一震。
就聽他又緩緩說道,“多年前,我去泰國做臥底,第二年時,終於有機會接觸到當時的頭目帕拉,他信任我,但又沒那麼信任我,阿沁,是他派到我身邊的女人。”
“……”
明月灣。
【舅媽,你不要這樣看我了,我沒騙你,我是真的沒事。】
第N次發現蘇念念滿眼擔憂地偷瞄自己時,阮小莞失笑着搖頭再一次對她比劃着。
她看起來的確是沒事,從錦苑回來這一路也正常的和她閒聊,還關心她肚子裏的兩小只,可這麼大的事情哎,她怎麼會這麼平靜?
哦,她跟霍硯森趕去錦苑時,宴庭深和她兩個人都挺平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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詭異的是,她提出要把阮小莞接到明月灣這裏來住,宴庭深也沒有阻攔。
就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難以形容的怪異。
“宴老混蛋他都跟你說了什麼?”蘇念念心裏藏不住事,又加上霍硯森怎麼也沒查到阿年,她好奇的心癢癢。
阮小莞對上她好奇小寶寶的眼神,抿脣笑笑捏捏她的臉:【我親愛的舅媽,你怎麼都要當媽媽了,還是這麼可愛?】
“哎呀,人家天生麗質嘛,有什麼辦法!”蘇念念極臭屁地,“所以呢,阮小莞莞,宴老混蛋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麼?你也不用全部詳細告訴我的,就跟我說個大概就可以。”
宴庭深渾厚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,阮小莞若有所思地看着蘇念念:【小布偶,給我時間,讓我想一想。】
“OK!”蘇布偶小朋友很識趣地把自己的小嘴巴封住,“我保證,在你告訴我之前,我一個字都不會再問了,不然就罰我生完寶寶後,胸再長大些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