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笙笙。”
“笙笙……”
“笙笙你再不鬆手,我就要上天了。”
溫知許咳嗽起來,莫笙才鬆開了手,眼睛紅紅的看着溫知許,想擡手打她一拳,但是剛纔那個擁抱讓莫笙一下子就知道了,她瘦了。
而且瘦了很多。
瘦的胸都小了……
莫笙哪裏還捨得?
她故作生氣的看着溫知許。
“你真狠心!”
“只聯繫好好不聯繫我們,後來你連好好都不聯繫了,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!”
“你知道我多少次夢到你死了嗎?嚇得我全國各地跑寺廟去晦氣,後來人家一個大師說夢到你死可以爲你加壽命,搞得我每天睡覺前都看你照片,在夢裏盼望着你死……”
莫笙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以銘拿着兩個奶酪棒走過來,歪着胖乎乎的腦袋看看媽媽又看看溫知許。
“媽媽和小姑姑的眼睛裏都尿尿了。”
莫笙:……
同樣是孩子,兒子和女兒真的不一樣!
她兒子糙的像個山漢!
一把奪過奶酪棒,莫笙再次把兒子丟給他爹。
然後就看到溫延咳嗽了一聲,瘋狂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妻子。
哦……想跟阿許說話。
但她們姐妹還沒聊完呢!
莫笙拿溫知許當珍稀動物,抱着她的胳膊不肯鬆手,兩個人早飯都是在牀上吃的,還是莫笙撒嬌着讓溫知許喂的。
溫以銘邁着小短腿跑過來,抱住了溫知許的胳膊。
“小姑姑喂喂。”
好好也跑過去,蹭着溫知許要一起吃飯。
最好把溫延擠在了一邊,負責給他們端吃的端喝得。
溫知許其實一直挺緊張的,她怕大家都知道祈夜還活着。
她希望,讓祈夜自己看一看,在知道他活着,但是成了殘疾人的時候,大家最真實的反應。
她希望祈夜可以不再自卑。
他就是英雄啊。
他就應該站在陽光下!
看了一眼好好,溫知許發現小傢伙在眨眼睛。
不愧是她的女兒,看來她們想的一樣,這件事只有陸方舟和好好知道。
至於其他人,就給他們一個驚喜吧!
吃過早飯,溫知許單獨跟溫延聊了會兒。
自從記起和哥哥之間的點點滴滴,溫知許有時候也在想,她是不是腦袋真的進過水,否則怎麼會……
跟哥哥斷絕關係呢……
其實站在哥哥的角度,父母去世,唯一的妹妹又離開了京城,溫家的旁支對溫家的財產家業虎視眈眈,而溫延頂着多大的壓力,一個人走過那些年?
那七年時間,她和溫延,可以算的上是不死不休。
老死不相往來的。
溫知許現在看到溫延,心裏就無比難受和愧疚,她就是被家裏人保護的太好了,所以才做了那樣傻的事情。
面對溫知許的對不起,溫延只是寵溺的笑了笑。
“瘦了這麼多,你是故意讓哥哥心疼?”
“皮膚也黑了,要知道媽媽以前最驕傲的,就是你的膚色像她。”
“傻丫頭,我是你的哥哥,是你在這世上的骨肉至親,哪怕你在哥哥心臟上捅一刀,哥哥都不會怪你。”
“這三年……”
小以銘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,對着小姑姑告狀。
“爸爸天天吃素,爸爸是兔子,還拉着寶寶吃素,只有姐姐會帶我偷偷吃肉,吃大豬肘子。”
莫笙一個健步飛過來把孩子帶走。
而溫延眼眶微紅。
“是,是在吃素,希望可以用這樣的事情來爲你積累福報,希望你可以早點回來,我跟着人家吃齋唸佛,把所有的功德都加在你的身上,終於,等到你回家了。”
莫笙把兒子交給了好好,然後快跑過來。
“還說呢,昨天就回來了結果不告訴我們,還是好好說漏了嘴,說自己晚上是跟一個香香的大美女一起睡的。”
“你哥聰明,一下就猜到是你回來了,好好身上有定位,我們跟着定位就跑過來了。”
莫笙將切好的水果遞過去,“以後你再瞞着所有人偷跑,我和你哥就把你關在籠子裏,哼!”
溫知許笑嘻嘻的說着再也不敢了。
不過在兩個人喝水的時候,她突然來了句。
“一個月後,我要結婚了。”
莫笙一口水直接噴了出去。
溫延也被嗆了一下。
兩個人對視了一眼,異口同聲。
“你要結婚?那新郎是誰?”
新郎麼……
只能暫時用師兄頂包了。
“陸方舟?”
這是溫延一開始給自己選的妹夫,可不知道怎麼,真的知道這件事,他卻不是真的開心。
莫笙挺開心的,嫁人就代表着放下了過去。
祈夜都死去三年多了,活着的人,是該朝前看啊。
溫知許繼續扯着謊,讓溫延暫時不要去找陸家。
“我和師兄的意思是在藏區舉行,不打算叫很多人,我師母不太喜歡我二婚,所以他們不願意去,我想了想,希望澹臺家的人過去……哥,你覺得怎麼樣?”
陸夫人會嫌棄溫知許二婚?
莫笙這個脾氣蹭的就上來了,就差氣的要去跟人家打架。
“二婚怎麼了!結婚要是不好的話,能結兩次嗎?”
溫知許:……
溫延:……
這句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怎麼感覺又哪裏不對?
溫知許在心裏悄悄說着對不起師父,對不起師母,但爲了她的計劃,她別無選擇。
不過卻在這個時候,溫延提起了宋則承。
被關在京城監獄的宋則承,確診了肺癌晚期。
他問溫知許要不要去見一次。
溫知許想了想,最後還是去了監獄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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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隔三年多再次見到宋則承,他已經不再是溫知許記憶力那個樣子。
她沒有帶好好,因爲宋則承不配當一個爸爸。
她自己來,也不過是跟過去的所有一切告別。
溫知許也很會殺人誅心。
她曾經經常給宋則承做飯,這次來見他,真的帶了她親手做的湯和飯菜。
宋則承帶着手銬腳銬出現,看到是溫知許來了,他其實是很意外的。
現在的宋則承光着腦袋鬍子拉碴,眼神裏滿是紅血絲,臉頰上已經沒了肉,瘦的顴骨都突了出來。
看到溫知許的時候,他的眼神纔有了些許的變化。
聞着熟悉的飯菜香味,讓宋則承有一瞬間恍惚,讓他突然就想到了他們還相愛的時候,每個下班的晚上,她都做好飯菜等他。
而小小的軒軒也會朝着他過來,甜甜的喊着他爸爸。
那個時候幸福唾手可得,所以纔不懂得珍惜。
而現在失去了一切,宋則承才明白,曾經的他有多幸福。
他就像是魔怔一樣,只要住的寢室裏來一個人新人,就拉着人家說起自己的過往。
每一個人都完故事的人都會罵宋則承一句活該。
但是在他說出他妻子的身份是京城溫家的唯一公主時,所有人都哈哈大笑,說他是在做夢。
“人家是什麼身份,你又是什麼身份!嫁給你?你們誰尿多?給我把他滋醒。”
“宋則承,我看你真是有一個豬腦子,人家是千金,是貴族,你知道溫家多有錢嗎?買下我整個京城都可以!人家那樣高高在上的鳳凰,怎麼會嫁給你這種一窮二白的窮小子?除非你們祖墳冒青煙了。”
“說起來,也不知道誰那麼幸運,可以成爲溫家的女婿。”
“反正不會是我們啊,一羣坐過牢的,有女人能看上嗎?”
宋則承拼命解釋。
真的是他。
他原本就是溫家的女婿!
他是溫知許愛着的男人,溫家的千金,曾經給他洗手做羹湯,照顧着他的腸胃,在他懷裏撒嬌,還會主動來親吻他的臉頰。
她溫柔似水,在他面前那麼的可愛又嬌妹。
這是真的,是真的啊!
可惜,沒人信他。
更可惜的是,是他自己,沒有抓住這份愛。
是他,親自把溫知許推開了,是他,錯過了世上最好的女人。
此刻站在溫知許面前,宋則承的眼淚一直掉下來。
尤其是看到她做的東西,還和以前一樣豐盛,細心。
“知許。”
他喊着她的名字,認真的說了一句對不起。
“都是我不好……我不知道你還愛不愛我。”
溫知許輕聲打斷。
“不好意思,這些菜不是給你吃的,是給你看的。”
“不看這些,你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什麼,而現在又失去了什麼。”
“宋則承,我愛過你,但那是曾經,過去的,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你好自爲之,我們,再也不見。”
溫知許來的很快,走的也很快。
她給宋則承帶去了一絲光亮,但又很快帶走,讓宋則承心臟大起大落,直到崩潰。
是啊,都是他不好。
是他自己毀掉了自己原本擁有的。
重新被關回房間的時候,宋則承大哭大笑。
這一晚。
京城再次下雪。
這一晚。
京城的監獄裏傳來一聲慘叫聲。
第二天,太陽昇起,雪停。
溫知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。
宋則承死於早上五點。
連最後一抹太陽光,都沒有抓住……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