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一種本能的不安

發佈時間: 2025-10-06 16:41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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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一種本能的不安

傅衍禮站在原地,忽然看到另一個人從遠處轉身,是陸知易。

她穿着最普通的白襯衣,笑着看他,卻沒有招手。

夢醒時,他坐在牀上出了一身冷汗。

傅如煙靠在牀頭讀着一本厚厚的小說,看到他醒了,溫聲問:“又做夢了?”

他搖頭:“沒事!”

她合上書:“如果你最近壓力太大,可以申請暫停幾次會議!”

“我會替你處理!”

他點頭,沒有拒絕。

她遞給他水,又笑着說:“你要是累了,閉眼休息,我給你念幾頁!”

他沒動,只是望着她那張溫和無害的臉,忽然覺得一陣窒息。

她太好。

好到讓他生出一種本能的不安。

那一夜他再未入睡。

而傅如煙坐在牀邊,翻着那本書,眼神平靜。

她知道傅衍禮最近的疏離,也知道他可能會開始懷疑她。

但他不會查。

更不會走。

他太聰明,聰明到知道沒有證據不能做任何指控。

而她,也已經算好每一步—

傅母很快就會徹底喪失意識,再之後就是“自然病故”。

等那一天到來,她就是傅家的“主母”,真正意義上的那種,不是靠婚姻,而是靠“守孝盡責”後的人心所向。

她不怕傅衍禮失去感情。

因為他早就沒了感情。

她只要他的人。

他的位置。

和這整個傅家。

一點點,歸她。

研究所外的雨已經連下了三天,低垂的雲層壓得天色昏暗。

加州的雨不像國內來的那麼猛烈,綿密細膩,卻像是帶着一種不肯散去的執拗,一點點浸潤着城市的縫隙。

陸知易坐在實驗臺邊,手中轉着一只空試劑瓶,目光卻落在窗外模糊的玻璃上。

實驗室裏溫度恆定,暖氣適中,但她的指尖仍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冰涼感。

“新一批的分子標記試劑到了!”謝景行走進來,把紙箱輕輕放在她面前:“德國那邊送來的,純度做了特別標定!”

“辛苦你!”她收回思緒,低聲道:“我等會兒排一下實驗順序!”

他沒有多問,只是坐到一旁,低頭開始整理記錄。

兩人之間安靜極了,外頭的雨聲在這一刻彷彿成了彼此交流的一種延伸。

陸知易近來的狀態越來越好。

她的言談舉止中多了份無法忽視的掌控力和信心,每一個實驗節點、數據誤差,她都能迅速捕捉判斷。

不少同事私下說:“謝博士和陸博士完全就是這一屆科研項目的定海神針!”

“而且她恢復得太快了吧,才過了一年出頭,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!”

“你們看她那眼神,一點軟弱都沒有!”

但只有謝景行知道,這種看起來“脫胎換骨”的堅強,是她用多少個夜晚、一滴一滴捏碎恐懼換來的。

有時候凌晨,他偶爾還會聽見她房間傳來細微的響動,不是哭,也不是說夢話,而是一種神經壓迫下的呼吸不穩。

她沒有求助,不再崩潰,卻也沒徹底痊癒。

她學會了自救,但她還在路上。

那天晚上,他們被邀請參加一場學術基金晚宴。

這是一個由多國實驗機構共同發起的合作基金項目,規模不大,但參與人幾乎都是各地科研圈的骨幹。

陸知易穿了一件暗紅色的高領長裙,頭髮被簡單挽起,耳垂上戴着一對沒有任何品牌標誌的白金耳環,線條極其乾淨。

謝景行陪她一同前往。

進場時有不少人上前寒暄,她都應對得體、禮貌,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
只是當她無意間聽到有人提起“傅氏財團近期高層頻頻更動,老太太好像病重了”的時候,她手中的酒杯輕輕晃了一下。

謝景行沒有看她,只是順勢將她手中的杯子拿了過來,放在一旁,然後低聲說:“我們出去透氣一下!”

她點頭,兩人從後門走到陽臺。

夜風帶着些許潮氣,吹得她耳邊的碎髮微微飛起。

她雙手撐着欄杆,站在黑暗中望着遠處的城市燈火。

“我沒事!”她輕聲道。

謝景行靠在她身側,沒有說話。

她忽然開口:“你說……她是不是快死了?”

“我不知道!”

他的聲音平靜:“但你不需要去在意她什麼時候死!”

“你已經離開了!”

她輕輕笑了笑,卻沒回答。

她不是還在意那個女人。

而是她知道,傅如煙永遠不是一個會善罷甘休的人。

哪怕她現在已經坐上了傅家主母的位置,哪怕她對外展現得多麼完美從容,陸知易都知道,她不會停。

她不會甘心。

而她……也不會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陸知易。

此時的傅家,表面風平浪靜,內部卻暗流洶涌。

傅母已基本處於半昏迷狀態,醫囑上寫着“多器官功能衰退前期症狀”,所有人都認為是年歲大了。

但傅衍禮不信。

他的直覺告訴他,事情沒那麼簡單。

他開始悄悄調取傅母過往幾個月的用藥記錄,與主治醫生通話時試探性地提出“是否存在藥物副作用積累導致神經系統紊亂”的可能,結果卻被溫和地否定:“所有藥品都來自正規渠道,我們沒有使用任何激素類或影響腦部系統的藥物!”

“除非……”醫生頓了頓,語氣有些遲疑:“除非是患者自己服用了其他東西!”

這句話讓傅衍禮心裏“咯噔”一下。

他忽然想起,最近這段時間,母親的飲食一直是由傅如煙親自打理。

她每日親手熬湯,喂藥,所有食物都不經別人之手,就連傭人都誇她“太體貼了”。

可越是體貼,越讓他覺得不對勁。

有一次深夜,他起夜經過廚房,無意中看到冰箱最上層放着一個標籤模糊的小瓶子。

他拿下來,聞了聞,是淡淡的香草味。

像是補品,又不太像。

他猶豫了一下,放回原位。

第二天早上,那瓶不見了。

他沒問傅如煙。

因為他知道,就算問了,她也會笑着說:“是我換了包裝,怕媽媽記不得!”

一切都合情合理。

可他越想,越覺得後背發冷。

傅如煙從來不是個會無的放矢的人。

她做什麼都有計劃,連每次在他面前哭、笑、撒嬌,都像是排練過無數遍的劇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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