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長策與顧惜顏拜祭完先太皇后,再回到韓府時,府上已經亂作一團。
言風跑出來,欲言又止。
最後,他輕聲說道:“老爺子暈倒了…”
顧惜顏聞言,趕忙朝着韓老爺子的院子裏跑。
蘇長策站在原地,瞥了言風一眼。
言風上前,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蘇長策擰了擰眉,淡聲道:“知曉了。”
接着他也往韓老爺子那邊去。
言風咬了咬牙,這都是些什麼事啊…好不容易看到主子和王妃兩情相悅,結果半路上殺出了一個定下婚約的未婚妻?
他真的覺得天塌了。
……
顧惜顏替韓老爺子診了一下脈,見他沒什麼大礙,才鬆了一口氣。
她望向一旁的韓管家,問道:“今日可是出什麼事了?”
韓管家抿起脣,否認道:“沒…沒什麼。”
“許是近日裏老爺太過操勞。”
“勞煩郡主擔憂了。”
不一會兒,韓老爺子醒了過來,“乖乖阿顏…”
顧惜顏趕忙回道:“外祖父,我在的。”
他的餘光瞥向緩步而入的蘇長策,心中哀嘆一聲。
“阿顏,你先出去,老夫與阿策有些話要說。”
顧惜顏沒有多想,替他攏了攏被子,“您多歇息,知道嗎?”
韓老爺子笑着點頭,“去吧,阿顏。”
顧惜顏邁出屋子,南宮遲在院中笑嘻嘻地看着她,“師傅。”
“徒兒已經給老爺子施針了,他沒什麼大礙的。”
顧惜顏往他那邊走過去,“多謝。”
南宮遲擺了擺手,“這有什麼的。”
“倒是您哦…”
他面上帶着幸災樂禍,可眼底卻是擔憂之色。
顧惜顏不解,“我?”
“我能有何事?”
南宮遲嘆了一口氣,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師傅…”
“今日有一老婦人大鬧文壇大會,說是已故的韓老夫人曾給她家小姐與蘇長策定下婚約,讓老爺子履行承諾呢。”
“嘖。”
“原來蘇長策已經有未婚妻了,還來招惹您呢,什麼人呀這是?”
他又安慰道:“師傅,沒事的。”
“天下間又不是只有他蘇長策一個好男兒,徒兒回南宮家給您挑選幾個。”
顧惜顏聞言,垂下了眸子。
好半晌,她才出聲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說罷,她繞過南宮遲,徑直離開。
南宮遲深吸一口氣,壞了,他說錯話了…
可是他又轉念一想,今日文壇大會上發生的事情,整個景州城人盡皆知,師傅她總會知曉的啊?
額…
但師傅她好像,不開心。
……
與此同時的客棧裏。
宋姝婉也得到了消息。
宋奶孃跪在她的身邊,“小姐…奶孃這也是爲您好。”
“宋家滿門只剩您一人,十多年來,您活得有多辛苦,奶孃都看在眼裏。”
“奶孃實在不願您再這般受苦下去了…”
宋姝婉重重的咳嗽了一聲。
她紅着眼睛說道:“此事你從未與我說過。”
來景州,她以爲只是來探望一下祖父的故交,沒想到宋奶孃是爲了此事。
什麼未婚夫…
若韓府真的有心,又怎會這麼多年來不去尋她?
她是一個落魄的小姐,但她也有自己的自尊。
如今倒是上趕着讓人家娶她了?
宋奶孃對着她磕起了頭,“小姐,這事怪我…”
“但依您的性子,如何會答應?”
“請恕我自作主張…但我真的是爲您好啊,小姐!”
宋姝婉握緊了手,又咳嗽了幾聲,咳得臉都紅了,“奶孃…”
“你可知攝政王是何人?”
“他又怎會瞧得上我?再說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,攝政王與清平郡主兩情相悅,我算什麼?”
宋奶孃不贊同地看向她。
“小姐,切不可這般說!”
“您才是與攝政王有婚約的女子,至於那什麼清平郡主,不過是個後來者!”
“她又憑什麼越過了您去?”
她急急道:“您才是攝政王正兒八經的妻啊!”
“別說了…”
宋姝婉閉了閉眼,“你便待在這,我自行前去韓府,與韓老爺子當面解釋清楚。”
“不可!小姐!”
宋奶孃趕忙去攔她,“您萬不可衝動行事,您可知,嫁給攝政王,您的後半輩子便無憂了!”
“宋家滿門在天之靈,皆可安息,您又何必?”
宋姝婉的聲音嚴厲了一些。
“奶孃,我說的話,你沒聽到嗎?”
她其實很少這般凌厲。
宋奶孃閉上嘴,內心很是不忿。
她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女子,千言萬語哽在了喉間,再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……
天色一暗,各家各戶點起了燈。
宋姝婉一人站在韓府的大門外,手緊了緊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後,邁着步子走了進去。
韓管家見狀,已知她的身份,溫聲道:“宋小姐,請隨老奴來。”
一路前行。
宋姝婉一見到躺在牀榻上的韓老爺子,便歉然地行禮。
“韓老爺子,是我管教下人不嚴,衝撞了您…還望您不要介懷,我在此給您賠個不是。”
韓老爺子搖了搖頭,“若老夫沒記錯的話,你叫阿婉吧?”
宋姝婉應了一聲。
“阿婉,此事是老夫考慮不周了…夫人早亡,老夫從不知她與你祖母定下了一個婚約…”
“抱歉…”
韓老爺子一臉的愧疚,“老夫願意補償你,這麼多年來,你受苦了。”
宋姝婉垂下眸。
“韓老爺子,您誤會了…”
“我此次前來景州,只是爲了拜訪祖父的故交,除此之外,別無他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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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老爺子見狀,心中愧意更甚。
“阿婉,是我韓府對不住你。”
他又緊張地說道:“可,老夫的外孫,他已有心悅之人,實在無法…”
“所有的罵名,老夫願一人承擔。”
“此事,不關他的事啊…”
宋姝婉心中一頓,可是再怎麼說,這段婚約也是家中長輩所定下的。
即便她本人沒有考慮過此事,可韓家的態度…像是在趕一個上門討飯的人…
她想到此,不免得生出一抹不悅來。
她是孤女,家中沒有依靠,但不代表誰都可以羞辱她。
“韓老爺子,我說過了。”
宋姝婉的聲音冷了下來,“此次只爲拜訪長輩,別無他想。”
“既然已經拜訪過您,我便先告退了。”
“至於其他的,您也不必憂心,我會自行回去。”
說罷,她朝着韓老爺子福了福身子。
韓老爺子見狀,嘆了聲,“韓管家,送一下宋小姐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