窒息。
薛立覺得他能在這間辦公室再多待一秒他就要憋死過去了，他屏氣低下頭，“抱歉紀總，是我多慮了，程小姐這麼大一個人，想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，那什麼不打擾您，我去忙了。”
“……”
紀少衍望着他離開的背影，莫名想到程思寧紅着眼圈的樣子，心情不由一陣煩躁。
程、思、寧、
貪心的死女人，她事可真夠多的！
晚七點，風華別院。
紀少衍剛吩咐傭人準備好飯菜，紀老太太就風塵僕僕地趕過來了。
“臭小子，思寧呢？怎麼我在你這房子裏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寧寧？”
老太太雖快八十歲了，聲音依舊很洪亮。
紀少衍聽到這個名字就心煩，“她不在我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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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在你這是什麼意思？”紀老太太原本歡喜的臉色變得難看，“我不是跟你說讓你今天好好照顧她的嗎？”
紀少衍煩躁地挑眉，“我照顧她什麼？”
“你！”蠻不在乎的語調氣得紀老太太狠狠拍了他一巴掌，“紀少衍你這是什麼態度？寧寧肚子裏現在懷着你的孩子！”
“所以呢？”紀少衍一臉冷漠，事不關己，“跟我有什麼關係？”
“你！！！”冥頑不靈的模樣令紀老太太頭一陣陣暈，“我下午給她打電話她一直關機，我以爲她跟你在一起，現在她也不在你這裏，那她是去哪裏了？”
“不清楚。”紀少衍說話間長腿邁向餐廳。
現在是他吃晚飯的時間，那死女人怎麼樣跟他有什麼關係？
紀老太太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，“不清楚就給我安排人找，她一個孕婦，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，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？紀少衍，你知不知道，那位大師再三說過，你命中只有這一個孩子，再過幾年奶奶走了，寧寧再出了什麼意外，你就成孤家寡人一個了。”
“找什麼？”紀少衍眉心緊蹙着，語氣裏滿滿的不耐煩，“沒得到紀家前，程思寧不會讓自己有事的。”
“……”
紀老太太閉了閉眼，“紀少衍，你現在要麼立刻給我打電話安排人去把寧寧給我找回來，要麼你就等着給我收屍，兩樣你選一個吧。”
紀少衍，……
老太太這般逼人，他只得打電話給薛立。
那頭還在加班的薛立真想罵娘，“知道了紀總。”
“十分鐘後給我消息。”紀少衍說完直接掐斷電話。
“……”
“找到了你就去把她接回來。”眼看他掛了電話，紀老太太平了平情緒語重心長地說道，“乖孫，別總覺得奶奶逼你，我是實在被你父母，還有你姑姑的事給嚇怕了——
“寧寧，她是個好孩子，她在咱們家這些年，你什麼時候見她貪圖過錢財，她對你的心意，你也不要再假裝看不到了，從前怎樣我也不說你，現在孩子也有了，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緣份，不管怎樣，她是個孕婦，你要放下心中對她的偏見，對她好一點，別讓她在孕期難過，女人這輩子，懷孕生子很不容易的，你這時候欺負了她，小心未來哪天愛上她了，她心死了，那她就一點機會也不會再給你了，少衍，人活一世不容易，你要學會珍惜眼前人！”
愛上程思寧？
紀少衍冷嗤一聲，這輩子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，他也不會愛上程思寧這個死女人！
他討厭她，也
恨她。
。
程思寧本來是想在於鋒那裏吃過午飯就回律所的，沒想到吃完她就犯困了，然後她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。
她實在覺得抱歉，於鋒又執意要送她回來，她不好意思的很，就提出請他吃晚飯以示感謝。
是之前兩人去過的一家很有格調的中餐廳，距離紀少衍的私宅風華別院很近。
紀老太太說過，她從大師那裏回來就會來這裏查崗，如果她不來這裏住，又會惹老太太生氣，也會更惹紀少衍討厭。
她不想這樣。
從餐廳出來後，兩個人格外的沉默。
華燈初上，一襲淺藍色紗裙的程思寧美麗又充滿了哀愁，她是屬於那種濃顏系美女，即使化着淡淡的妝，依舊明豔動人。
於鋒還記得，之前幾次見她時，她那樣明妹燦爛，每次看到他，都會大大咧咧地衝着他笑，俏皮地叫他於法醫。
現在……
她身上再無半點從前的影子。
沉靜片刻，於鋒斟字酌句地開口道，“你是在擔心肚子裏的孩子嗎？”
恍神的程思寧一愣，片刻，她仰起頭，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心事，“我在想，他的爸爸這麼不喜歡他，我是不是應該把他流掉纔是對的。”
於鋒看穿她眼裏的不捨，“你想生的對嗎？”
他聽師母童映心說過那麼一次，她父母已經過世好些年了，唯一的小姨也對她不好。
這樣的境遇下，她一定很想要一個自己的骨肉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程思寧搖頭，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該做什麼決定纔是對的。
於鋒想安慰她，一時之間，又不知該從哪兒說起，末了只是說，“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很忙，思寧如果遇到不開心的事，可以去我那裏，我做飯給你吃。”
程思寧心頭一陣陣感動，她何德何能。
“謝謝，謝謝你於鋒。”
“你是師母最好的朋友嘛，應該的。”於鋒眼神溫柔地看向她的肚子，“我看你吃飯時一點反應都沒有，應該是個乖寶寶。”
程思寧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，想到昨天醫生說他很健康，她眉眼淺淺彎起，“目前是挺乖的，除了有些嗜睡外，我別的什麼孕反都沒有。”
“那看來他的確是個乖寶寶。”於鋒的聲音裏也帶了些笑意，眼神還停留在她小腹處，“也希望他能一直這麼乖。”
這實在是個好祝福。
今天能遇上他，實在是她的幸運。
程思寧甚是感激地看着於鋒，“今天謝謝你陪我，我很開心很開心。”
柔和的路燈下，兩人就那樣看着彼此，遠遠的看着，宛若一對情意深重的情侶。
黑色賓利裏，紀少衍看着這一幕，深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。
他記得這個男人。
霍二霍硯清的助理。
上次，也就是他送程思寧這個死女人回的風華別院。
兩個人已經這麼熟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