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承洲眼眸上過一絲暗光。
人總是偏愛美麗的事物。
何況,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。
沈枝意溫和包容的態度,比旁邊冷氣沉沉的靳承洲要好上太多。
靳甜氣焰弱了幾分:“是有人把你家裏人的資料告訴我,不然我也沒空對一個小孩下手——”
沈枝意眼神一冷,聲音卻愈發溫柔:“是誰告訴你的?”
前有靳承洲壓迫,後有沈枝意佑哄。
靳甜鬼使神差的開了口:“是周氏的一個員工,上次也是她告訴我你和周生允去宴會,所以我纔過去。”
沈枝意循循善佑:“靳小姐,知錯就改善莫大焉,我可以原諒你了——”
她頓了頓,又說:“但是有一點,麻煩你告訴我,那個員工姓什麼?或者,你之前是在哪見到她的。”
周氏的員工很多,沈枝意不可能全部認識。
只有在靳甜這裏找突破口。
但,毫無疑問的是。
這件事一定和周生允有關。
都不用在用自己的人脈,沈枝意就都能猜到了。
周生允的行程是重中之重,除非他自己授意,不可能有人通知靳甜。
靳甜抿脣沒吭聲。
靳承洲手指點了點器皿,“說完就回去跪祠堂。”
靳家的老傳統,但凡是犯錯嚴重的人,都會被罰跪祠堂。
靳甜聲音乾啞至極:“好像是姓張,哥你也見過,上次你去周氏,咖啡就是她送的——”
“……”沈枝意垂下眼。
姓張,送咖啡。
沈枝意只知道一個。
自從入職以來,就被她親手帶着的張媛。
沈枝意扯了扯脣角,卻實在是笑不出來了。
也沒心情再問靳甜具體的情況。
沈枝意沒想到自己難得親近的人都背刺自己。
可能這就是——
人善被人欺,好人沒好報。
脣角抿作一條直線,她擡起眼睛。
靳承洲言簡意賅:“我已經安排了今夜的飛機,你今天就回港城。”
靳甜張了張口,正要開口。
男人眸光微微垂下來,眼神平波無瀾,卻帶着一股警告的意思。
靳甜打了個冷顫,當即閉上嘴。
目光轉向旁邊的沈枝意,她強撐着一口氣:“我可以回去,但你必須把沈枝意調離周生允身邊,讓她見不了周生允。”
靳承洲眉心皺了皺,“你真當週生允是什麼香餑餑。”
靳甜沒吭聲,脖子卻是抻着。
靳承洲目光看向門口。
景東硬着頭皮上前,去把靳甜攙起來,帶走。
靳甜用力甩開景東的手,不服道:“我回去,你在這,讓她跟着你,這總可以了吧!”
靳承洲撩起眼皮,十分冷淡。
顯然是懶得聽了。
靳甜被強行拽出了門。
房間安靜一瞬,便被盤旋在樓頂的直升機聲親佔。
轟隆隆——
沈枝意往窗口看了一眼,很快收回目光。
語氣平靜:“事情解決了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青筋分明的手臂橫出,擋在面前。
沈枝意擡頭看過去。
靳承洲聲音冷淡:“想要什麼?”
他點到爲止,沈枝意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靳承洲要替靳甜賠償。
沈枝意心底更冷,臉上卻帶笑,“什麼都可以嗎?”
靳承洲不語。
一雙漆黑冷然的眸子盯着她的面容,沉甸甸的暗晦籠罩在裏面,覆上一層陰翳。
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太貪心。
不愧是親兄妹,即使明明是她的過錯,卻還是要護着。
沈枝意嘲弄:“這次我弟弟只是小傷,沒出事,就不用靳總賠償了。”
過了幾秒,她又說:“何況我要了,靳總也賠不起。”
說完,沈枝意就往外走去。
手腕被體溫滾燙的男人攥住。
沈枝意腳步頓住,卻沒有回頭。
靳承洲:“我會給你一個交代。”
沈枝意:“那就謝謝靳總了。”
接着,她用力甩開男人的手,大步往外離開。
沈枝意徑直出了二樓,乘坐電梯到大廳。
侍從站在門口,手臂卻指向另一個方向,“靳先生在側門安排了好車。”
沈枝意沒過去。
她心頭有氣,自然不可能承靳承洲的情。
而且,靳承洲今天能出現在這——
說不定早就知道她弟弟受傷的事,卻冷眼旁觀,等到事情發生。
想到這裏,沈枝意心頭不是滋味。
走到前門時,沈枝意正要打的。
一臺紅旗恰好開到門口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景東笑容諂妹,“沈小姐請上車。”
沈枝意面無表情看着他。
景東訕訕道:“這一次的確是我們的錯,二小姐被家裏養得太嬌慣了,所以沒法沒天了些,靳總已經準備了賠禮在車上,您看一眼喜不喜歡。”
目光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。
幾個裝着衣服的袋子。
櫃子上還專門放了熱毛巾和乾毛巾,像是特意爲沈枝意準備的。
沈枝意意味不明,“靳總家大業大,就給這麼一點東西,未免太摳門了。”
景東額頭的冷汗往下落,“當然不止!主要是今天靳先生也是收到消息,就急急忙忙趕來了,爲此還推了一個跨國會意,其實上一次沈俊受傷的事,靳先生也不知情,如果早知道——”
沈枝意打斷說:“景東,靳承洲現在的勢力當年更勝一籌吧。”
要查人,只會容易不會難。
且,靳甜是他妹妹,他當真不知道?
騙鬼吧。
景東一瞬啞然。
沈枝意也沒有爲難他的打算,在確定靳承洲不會上車後,就自己上了車。
車內安靜。
只剩下換衣服的聲音。
一直到酒店門口。
景東開口:“沈小姐,靳總十一點之前回來,麻煩你給他留門。”
沈枝意:“他的意思,還是你的意思。”
景東:“靳總的。”
沈枝意看了一眼時間,現在距離十一點,也不過五十分鐘。
她平聲說:“十點半,我要睡美容覺。”
景東默了默,給靳承洲發一條短信。
他話傳到了,靳承洲就不能遷怒他了。
沈枝意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風景,像是隨口問了景東有關靳承洲舅母的事。
景東對於這位二舅母其實也不夠了解,只知道靳承洲的舅舅是在畫廊上和鞠萍相識,得知人剛死了丈夫,就瘋狂的追求人家。
把靳家鬧的雞飛狗跳的,這才把人娶回去。
至於鞠萍這次回來——
好像是過來探望自己已故的父母。
再多的,景東就不瞭解了。
沈枝意冷聲:“她十幾年不探望,現在知道回來探望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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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東一怔。
沈枝意卻扭過頭,沒有再說話。
景東看着沈枝意繃緊的小臉,沒再開口。
一進酒店房間。
沈枝意就去洗了個澡。
回來就看見一道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影靠在陽臺,他指節上燃着一根菸。
沈枝意看了一眼手機時間。
剛剛好十點半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