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裏距離風華別院已經很近了，程思寧已經耽誤了一天於鋒，不好再讓他送她了，她脣瓣動着剛要開口說她慢慢走回去就好了，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就在身側響起。
她下意識看過去，是紀少衍常開的那輛賓利。
副駕駛的車窗適時降下，露出紀少衍那張棱角冷銳的俊臉。
他目光冷冷地朝她射過來，嗓音冰冷無情，“上車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程思寧想也沒想地拒絕，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。”
她說完，脣角彎着看向於鋒，“你明天還要上班，快回去吧，今天真的很謝謝你，以後有空我會再請你吃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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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之間不說這個。”於鋒眼神看向賓利車內的紀少衍，“思寧，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。”
不待程思寧回覆，他又補了句，“我們是朋友。”
程思寧點頭又點頭，“我知道我會的。”
朋友在她這裏是很珍貴的存在，寄人籬下的這些年裏，她從不輕易交朋友，但如果是她認準的，她都會很珍惜。
於鋒自然是還想送程思寧的，只是再待下去，只會讓她爲難而已。
紀少衍坐在車裏，面無表情地睨着這副‘郎情妾意’的畫面，直到程思寧放下朝於鋒揮個不停的手臂，他才冷沉的又開口道，“程思寧，我讓你上車。”
程思寧平靜地看他一眼，“我說了不用。”
這麼半天，紀少衍耐心已徹底耗盡，一張俊臉陰沉沉的，“程阿醜，十秒，你上車，我撞死你，你自己選。”
程思寧，……
她被紀老太太從福利院接到紀家那天剛滿十歲，而他比她大六歲，同在一個屋檐下十六年，他什麼脾氣性格她再瞭解不過。
依他現在對她的恨意，程思寧相信，撞死她，他是做得出的。
事實上，昨天要不是紀老太太在場，他就是要掐死她的。
而她，現在還不想死。
閉眼，她嘆息一聲，習慣性地要去拉後排座椅的車門，連着試了兩次都拉不開，程思寧忍不下去地擡腳狠狠地踢了下。
【紀針尖，我@@#￥%%*】
怕彪髒話會嚇到肚子裏的孩子，她連着罵了三遍一堆很髒的亂碼。
“紀少衍，你什麼意思？”她記得的，他說過，他的副駕駛她程思寧這樣的女人不配坐。
話音落下，副駕駛的車門便打開了。
“程阿醜，”低沉的嗓音厭惡至極地喚着她，“下次玩失蹤玩徹底點！”
程思寧擰眉坐進車裏，“我什麼時候玩失蹤了？”
“呵。”紀少衍涼笑着睨她一眼，“又是不接電話又是關機，你不是玩失蹤是什麼？”
“……”
程思寧這纔想起什麼地從包裏取出手機。
昨晚一整晚都沒怎麼睡，在網上查了一系列關於流產，關於孕早期需要注意的事項，完全忘了給手機充電，下午在於鋒那裏又睡着了，醒來也壓根忘了要看手機這回事。
“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。”
頓了下，她看向男人佈滿陰霾的側臉，“我不會玩失蹤，以後這樣的事也不會發生了。”
她話音落下去有一會，紀少衍才嫌惡地扔給她一句，“你最好是。”
從去年兩人在慕尼黑上過牀，跨過養兄妹那條線後他說話便一直這個樣子，久之，程思寧也就習慣了。
“你怎麼會來接我？”
她一天沒出現在律所，也忘了跟主管請假，她以爲他壓根不知道她不在。
紀少衍的眼神宛如看智障，“是奶奶找你。”
言外之意，就憑你也配讓我找你，接你。
程思寧默。
是她腦子短路了。
他巴不得她死在外面，哪會找她。
車子很快駛入別墅區，遠遠地，程思寧就看到紀老太太在門口等着。
果然，車子還未停穩，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敲了敲車窗，“寧寧呢？少衍，你把寧寧找回來沒？”
原來是要做戲給老太太看。
她就說，他怎麼會讓她坐他的副駕駛。
程思寧輕嘆一聲調整了下情緒降下車窗，甜甜地衝老人家喚了聲奶奶。
“哎喲，寧寧，你跑去哪裏了啊？”老太太眉開眼笑地，“吃過晚飯沒？怎麼還把電話給關機了呢？你以後可是有身子的人了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。”
“……”
程思寧望着她滿頭的銀髮，乖巧地回答完她的問題。
紀少衍站在一旁，瞧着她一副鄰家女孩般的清純模樣，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。
死女人，可真是能裝。
“少衍，”老太太這時叫住他，“你過來扶着點寧寧，天這麼黑，她萬一摔倒了怎麼辦？”
紀少衍沒聽到般步履生風地往別墅走。
“紀少衍！！”
眼看老太太又要動怒，程思寧忙開口道，“奶奶，您放心吧，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摔倒的。”
“寧寧，”老太太安撫地拍拍她的小手，“讓你受委屈了，不過你相信奶奶，這種狀態不會維持太久的，我一定會讓他……”
“奶奶，”程思寧莞爾笑着打斷她，“我們這樣就已經挺好的，您別再……”
“好什麼？”老太太心裏明鏡一樣，“寧寧，奶奶是老了，但奶奶的眼睛還沒瞎，少衍心裏在想什麼，你心裏在想什麼，奶奶都一清二楚，我也坦白告訴你，那個蘇念槿，別說她不喜歡少衍，就是她喜歡少衍，我也不會讓她進紀家的。”
“在我心裏，只有寧寧你纔是最好的孫媳婦，你也相信奶奶，你和少衍你們是最般配的，總有一天，他會接受你忘了蘇念槿的。”
程思寧沒有再說話。
初戀都是很難忘了，紀少衍愛了蘇念槿近二十年，他怎麼可能忘了她？
只是這些，跟老太太是講不通的。
進別墅後，老太太鄭重向兩人說起了今天去找大師選黃道吉日的事。
“耿大師說了，依你倆的生辰八字，下月初六去領證婚姻必會順風順水，所以，到那天，你們兩個要盛裝……”
“已經領了。”
紀少衍慢條斯理地打斷。
老太太懵了會才反應過來地看向兩人，“什麼意思？你們已經領完結婚證了？”
程思寧點頭。
“你！你們！”
老太太被紀少衍油鹽不進又桀驁不馴的樣子氣到要爆炸，“乖孫，你是不是真要氣死你奶奶才甘心，耿大師說了，你們倆個此生只有下月初六領證才能平平安安，否則你們這婚姻一定不會長久且還會有血光之災的！！！”
“是嗎？”紀少衍聞言陰鬱了一天的心情瞬間好起來，他饒有興味地挑眉看了眼一旁的程思寧，“那我還挺期待的。”
血光之災。
嘖，他倒是要看看，程思寧這個死女人是怎麼個血光之災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