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武帝嗤笑了一聲,“皇后這話的意思,似乎不是很歡迎朕。”
沈清綰含着笑,“皇上說歡迎那就是歡迎,皇上說不歡迎,則不歡迎,我不敢妄言,都聽皇上的。”
元武帝神情有些無奈,他擡手屏退了殿內的奴才,緩聲道,“朕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了你,可朕也有朕的難處,你作爲皇后難道一點也不能體諒?”
沈清綰沒說話,只是正了正身子,“皇上那一日已經說過了的,我作爲皇后,必然是要體諒皇上的難處,只是今日坤寧宮午膳確實只有素菜。”
“無妨,既然皇后想吃素,朕便陪着皇后吃素是了。”
沈清綰一怔,“那豈不是委屈了皇上。”
“只要皇后不覺得委屈,朕又何妨?”
沈清綰嘴角抽了抽,總覺得元武帝這話意有所指。
她讓御膳房送這樣一桌子素菜過來,本也是因爲龐氏今兒一早走了。
伺候這麼多年的女人,就這麼去了,沈清綰竟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傷,真是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帝王的涼薄。
既然如此,她又何苦在這何事秋風悲畫扇。
“珍兒,讓小廚房準備幾個皇上愛吃的菜。”
沈清綰與元武帝坐在食盤前,自顧自的吃着自己碗中的膳食,好一會兒,她擡眸朝着她看了一眼。
“皇上,如今我小產,怕是有一段日子伺候不了皇上,位份高的妃嬪,身子又不好,怕是很難再爲皇上添幾個皇子,要不要我安排安排,再尋幾個年輕好生養的女子入宮侍奉?”
元武帝指尖一頓,“皇后如今還真是賢惠。”
沈清綰:……
她還不是覺得後宮一下少了兩個妃嬪。
“我也是爲了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,如今瑛嬪和喜貴人都有了身孕,幾個新入宮的妃子似乎也不合皇上心意,我作爲皇后,自然要多爲皇上的子嗣着想。”
元武帝冷哼一聲,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“既然皇后有了打算,安排便是,這樣的小事,無需與朕說了。”
“皇上覺得是小事,那是因爲這是後宮的事,後宮的事情再大,也大不過前朝,可我早已沒了掌宮之權,想要做什麼,自然還是要問了皇上,才好去做。”
元武帝聽着她的話,忍不住笑出聲,“皇后思慮周全,後宮自然還是由皇后做主,讓淑妃協理便是。”
沈清綰挑眉一笑,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了元武帝的碗中,“都聽皇上的。”
她是皇后,她可以不爭,什麼權利對於她來說都無所謂。
可後宮的人不會這麼想。
若是因爲她打了一個宮女,就被奪了掌宮的權利,那日後她還怎麼在後宮立足。
掌宮的權利,她可以不用,但是不能沒有……
“皇后如今真是……”元武帝盯着那個排骨,臉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,“你我夫妻,有些事情,不必彎彎繞繞,倒是顯得生分了。”
“皇上不是說,你我夫妻一體,又何故這樣說?”
元武帝:……
“皇上,還有件事,不知當不當說?”
“說!”
元武帝似乎吃好了,擡手從吳吉祥手裏拿過一個帕子,擦了擦脣角。
“大阿哥年紀也不小了,再過幾年,也到了娶妻的年紀,雖說他自幼一個人在阿哥所長大,也習慣了,可若是一直沒個養母,日後遇到娶妻生子,在朝臣面前,似乎臉面上說不過去。”沈清綰說完,擡眸朝着元武帝看了一眼,“皇上要不要考慮,在後宮位份高的妃嬪中,給大阿哥選一個養母?”
元武帝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緩緩開口道,“此事朕前些日子也在想,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罷了。”
“既然皇上有這個心,那就慢慢找,總會有合適的,退一步說,大阿哥還不滿八週,也還小不是。”
元武帝點了點頭,把手中的帕子隨手扔在了食盤上。
等元武帝離開以後,沈清綰讓珍兒拿了上一次選秀時候,那些落選秀女的畫像,還有宗親中,一些年紀合適的女子畫像。
之前太后選了那麼多女子,元武帝似乎都不滿意,幾乎全部晾在了一旁。
如今她要選一些女子入宮,還是要辦到皇上心坎裏去。
不過選好了人,此事還是要先給太后稟告一聲,也要問問人家姑娘家的意思。
強扭的瓜不甜。
可她此時被迫坐小月子,一時半會也出不去,暫且也只能先看着。
沈清綰正想着去睡一會兒,沈貴人過來了。
“妾給皇后娘娘請安,皇后娘娘吉祥。”
沈貴人?
沈清綰倒是有些意外。
“聽聞沈貴人身子不適,可好些了?”
“回娘娘的,妾這次過來,就是來感謝娘娘的,多謝娘娘讓張太醫給妾送來了藥,只用了一次,便已經大好,再用幾次,應該就無礙了。”沈貴人福身又行了個禮。
“那就好。”沈清綰擡手,“快坐吧。”
“聽聞皇后娘娘身子……”沈貴人說到這裏,頓了頓,“可好些了?”
“好多了。”沈清綰含着笑,“沈貴人姓沈,剛好與本宮同姓,沈貴人入宮這麼久,一直也不曾有機會坐在一起聊一聊,沈貴人可是京城之人?”
沈貴人一怔,好似很意外皇后會說起這個,她神情有些不太自然,“回皇后娘娘的話,妾出生在江南,是隨着祖父來到了京城。”
沈清綰記得,沈貴人剛剛入宮的時候,她還讓珍兒去查過沈貴人的身世。
原本是商戶之女,後來家中遇到了土匪搶劫,父母不幸身亡,是睿親王救了她,把她收到了府中,睿親王看她念過書,便讓她管着自己在京城邊的一處私宅,到了出嫁的年紀,睿親王本想拉線保媒幫她尋一處好人家嫁了,剛巧堯親王和湘親王都給皇上送了女人入宮,她爲了報恩,便自請入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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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綰當時就覺得這個身份有問題,太完美無缺了。
“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嗎?”沈清綰繼續問道。
“回娘娘的話,妾年幼之時,家中遭遇變故,家中只剩下妾一人,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在了。”
說到這裏,沈貴人好似很是傷心的拿着手帕,在眼角的地方擦了兩下。
這樣一來,沈清綰倒是不好繼續問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