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在臨水城只待了兩日。
這天,他們繼續向北而去。
在北關的楚臨和蘇韶影收到消息,本欲一同前去北燕,但礙於楚臨還有其他的事要處理,只能作罷。
馬車從關口離開,再向前十幾裏,便是正式踏入了北燕的國境。
相傳,大祁的最後一位帝姬最是鍾愛牡丹。
她故去後,與她的丈夫同葬在洛城。
帝姬生前便是一朵國色天香、雍容華貴的牡丹,死後更是在開滿牡丹的洛城與心愛之人一同長眠。
幾百年過去。
如今的洛城,歸北燕所有。
一行人抵達此處的時候,又是十幾日過去。
在進入洛城的時候,顧惜顏讓人做了些易容。
畢竟是在北燕的地盤,他們行事還是不宜太過張揚的。
這段時間從外地而來的人很多,整個洛城的客棧幾乎已經住滿,若不是言風早有準備,不然他們這回過來可得睡大街了…
洛城最富貴的迎春樓。
蘇長策和顧惜顏方一踏進,便有無數道視線打了過來。
更有甚者,按住了放在酒桌上的刀。
見來的只是一對容貌平平的小夫妻,他們才紛紛收回了視線,繼續用起膳食來。
酒樓的小二趕忙引着兩人上樓。
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。
顧惜顏微微回頭,與一人的視線對上。
她神情平靜,沒有分毫的波動,而後垂下了眸子。
隨着房門的關上,也將那人的目光隔絕。
“主子。”
流雲若有所思地看着對面的房間,“他們二人…”
顯然是易了容的。
平平無奇的容貌下,卻是一身風華的氣度,很是違和。
蕭清瀾雙手搭在木欄上,白皙的手指微微泛起青筋。
他一直看着那道房門,想去看穿,卻怎麼也看不透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,那兩人會是如何的親密…
流雲見他的神態,心下已經瞭然。
原來是顏小姐。
他沒有多說什麼,默默地候在了一旁。
蕭清瀾深吸了一口氣,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他怕他再深想一分,便要控制不住地發瘋了…
他乾脆轉過了身去,推開房門而入,而後重重地摔上了門。
流雲抿了抿脣。
“唉…”
……
另一邊。
蘇長策攬着顧惜顏坐下,女子的髮絲垂落在了他的胸前,他饒有興致地拿起一縷髮絲把玩了起來。
“蕭清瀾也來了。”
顧惜顏輕輕地說道:“南宮世家和蕭家…也有關係。”
“或許他來此處,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先祖被打擾。”
蘇長策挑了挑眉。
他的語氣有些淡,“帝姬的駙馬雖是南宮世家的家主,但他卻姓蕭,名喚蕭謹。”
“他是蕭家嫡長女與南宮家長公子的孩子。”
他頓了頓,“至於他爲何隨母姓,我便不得而知了。”
“蕭清瀾又爲何會來,我亦不知。”
顧惜顏扯了扯嘴角。
她岔開話題,問道:“阿策,你說,這世上真的會有長生不死嗎?”
蘇長策看着她,笑着說道:“你有答案。”
顧惜顏聞言,心中略微停頓了片刻。
身爲醫者,她自然是不信的。
但她想起了她的師傅。
記憶中的他總是那般模樣,她從孩童時期到豆蔻年華,十年過去,他始終未曾變過。
師傅的神祕,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。
蘇長策輕輕撫平女子有些蹙起的眉,“只是傳言,當不得真。”
顧惜顏垂下了眸子,微微點頭。
“傳聞帝姬陵乃是由無數精工巧匠修建而成,周圍更是設有陣法,根本無法靠近,更別說進入陵墓。”
“阿策,無數人蜂擁而至,但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。”
蘇長策握住了她的小手,“再精妙絕倫的設計,也會有缺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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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帝姬陵外圍的陣法經過歲月的磋磨,威力已經大不如前。”
“在月圓之夜,它便會露出破綻。”
顧惜顏擡起頭。
“月圓之夜…”
“便是幾日後了,他們定會在那夜強闖帝姬陵…”
蘇長策沒有否認。
“到時去看看便知道了。”
顧惜顏心裏有些沉,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此次的帝姬陵之行,恐怕不會順利…
……
翌日。
顧惜顏倚在窗前,一陣笛聲傳來。
她眸色亮了亮,從窗戶處飛身而去。
順着笛聲的方向一路前行,最後,她在一個小院裏停下。
前方。
男子一身白衣,如清風朗月,不染凡塵。
他手上握了一支玉笛,長身而立。
“師兄。”
顧惜顏的眉梢揚起,“你爲何會在此地?”
她和阿策大婚結束後,師兄便匆匆離開了帝京,未曾想今日又在此相見了。
慕白站在原地,笑着看她。
“淑子呢?”
顧惜顏偏了偏頭,“她不是隨你一道離開的嗎?”
慕白溫和地開口:“她在客棧。”
“聽聞世間竟有長生不死的祕密,我自然是好奇的。”
他面色不改,“便想着前來看看。”
“只是此處來的人,要比我想象得要多很多。”
顧惜顏贊同地點頭。
“一個虛妄的傳言,卻有着致命的佑惑,足夠令人趨之若鶩。”
慕白聞言,將手中的玉笛收起。
他望過去,眼底深處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。
“師妹,你不該來此。”
他有些嚴肅,“你可知,你會捲入這場紛爭?”
“明明,你只需與蘇長策好好的便可以了。”
“還有…”
他搖了搖頭,“蕭清瀾也來了。”
顧惜顏朝着他靠近了一些,“師兄,我知你是擔心我。”
“但,阿策的事,便是我的事。”
“他要去往何處,他要做何事,我都會在他的身邊。”
“無論是什麼。”
她神情堅定,沉着聲音說道:“無論會遇到什麼,無論前方有何兇險,我都會在。”
慕白的眸子稍稍暗了一些。
“是嗎?”
他意味不明地開口:“蘇長策,他可真是好福氣。”
“你…”
顧惜顏見他突然頓住,不解地擡眸,“師兄,怎麼了?”
慕白輕輕地笑了一聲。
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女子的頭,“無事。”
“若是去帝姬陵,凡事量力而行,務必要保護好自己,不要受傷,知道嗎?”
“等處理好了此事,便儘早回東秦去吧。”
顧惜顏拿下了慕白的手,嘟囔道:“好了好了,知道了。”
“師兄還是如以前那般。”
慕白聞言,故作嚴肅道:“雖然你已經嫁人,但在師兄這裏,你還是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師妹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