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謹兒,我或許得離開一段時間。”謝洛沉了眸,艱難開口道。
兮謹怔愣了一下,強作鎮定,哽咽的聲音卻出賣了她的情緒。
“要去多久?”
永陵王叛亂,叛軍直逼京城,兮謹知道,謝洛定是沒有選擇了,才會選擇離開。
“短則十多天,多則一月。”謝洛起身,坐到了兮謹身邊,將她攬進了懷中,細細同她解釋。
“祖母年邁,京中形勢危急,祖母一人在莊子上我不放心,若不回去一趟,我對不起祖母老人家養育之恩。”
兮謹伸出手指,抵了他的脣:“夫君不用多說,謹兒心裏都明白,夫君自管去就好,家裏你不用擔心。”
“好。”謝洛紅了眼眶,將懷中女子抱得緊了又緊。
“夫君何時出發?一人回去嗎?”
一想到謝洛要遠去千里,兮謹心裏生出了無限的擔憂。
“後日,顧將軍會派一隊人馬給我,不會有事的。”謝洛捋了捋兮謹鬢邊的發,“只是家裏要辛苦你了。”
“沒事,謹兒沒你想的那般柔弱。”兮謹強自笑着。
素日裏,謝洛在家,總是大包大攬地把事情都做了。
長此以往,在他心裏,她或許就成了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妻室。
“我知道,我知道我的謹兒是這世上最能幹的。”
“夫君此番除了去看望祖母,還會做旁的危險的事嗎?”
兮謹並非蠢人,如何會不知顧子遠這個時候讓謝洛回京,定然是提了什麼要求的。
“不危險,都是些小事……”謝洛說着,看到兮謹眸中懷疑之色,便轉了口風,“顧將軍想讓我替他打探些永陵王軍的軍情。”
“為何非要你去?”兮謹心生不滿。
那日顧直說永陵王軍連破了十城,可見是個厲害的,這個時候派謝洛去刺探軍情,還不是把他往火坑裏推!
“顧子遠在京中根基尚淺,不如我千機門。”
“他在利用你?”兮謹語氣冷了幾分。
謝洛淺淺一笑,親吻兮謹的脣角:“謹兒,我很高興,高興你如今滿心滿眼都是我。”
“你是我的夫君,是萋萋和安哥兒的父親,是我此生摯愛,我如何能不念着你。”兮謹毫不掩飾自己對謝洛的情意。
謝洛脣角的笑意越發深了幾分:“真好,謹兒,有你真好。”
“你放心,我不會輕易讓顧子遠拿捏了去,我同他不過是相互成就,就如同下棋一般,我今日在他這邊落下一子,來日他若真有所成,你我也不至於跌落泥潭。”
“夫君是有成算的,謹兒心裏很放心。”兮謹拿了酒杯給謝洛,“夫君再喝上一杯,暖暖身子就睡吧!”
謝洛就着兮謹的手,淺淺地喝了一口:“謹兒,今日這酒似乎不似果酒清甜。”
兮謹臉上泛起一抹紅,羞赧道:“今日中午的時候,柳大爺拿鹿鞭泡的酒。”
謝洛恍然,身上不由得熱意上涌。
他俯身親吻兮謹的脣:“原是如此,那我又怎能辜負夫人一腔美意。”
……
這一晚,謝洛一直折騰到天邊開始微亮,方才放了兮謹歇息。
兮謹原還想着謝洛要走,她定會睡不着,可這一晚上的折騰,讓她剛閉上眼睛就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兮謹睡着前,心裏默默想着,她一定要將那鹿鞭酒藏進櫃子裏鎖起來,可不能讓謝洛再喝了。
兮謹這一覺一直睡到巳時才醒過來,此刻,窗外雨雪已經停了,天邊還升起了太陽,一地的銀裝素裹,泛着晶瑩的光芒。
窗外,謝洛正帶了萋萋和安哥兒在院子裏玩。
安哥兒還不會站,卻在許婆子懷裏上竄下竄,想要落地去玩。
謝洛捧了一捧雪給安哥兒看,安哥兒咯吱咯吱笑個不停,趁着謝洛不注意,猛地一頭扎進了雪裏。
謝洛慌得趕緊扔掉了手中的那捧雪,安哥兒“啊啊”叫了幾聲,還咂吧着嘴,津津有味地品嚐起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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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萋萋被逗得直樂呵:“安哥兒吃雪啦,安哥兒,雪好不好吃?”
安哥兒低頭看着萋萋,高興得直拍手,指着地上的雪,嘴裏一個勁地說着“嘁~嘁~”
許婆子卻是嚇壞了,趕緊抱了安哥兒到廊檐下,給他擦了粉嫩的小臉:“安哥兒,可不敢再吃雪了,吃壞了肚肚疼。”
安哥兒拍拍自己的肚子,哈哈笑了起來。
許婆子喜愛地抱着安哥兒:“咱安哥兒日後定是個有福氣的,這般愛笑。”
“小傻瓜。”兮謹從裏屋出來,點了點安哥兒的鼻子,惹得安哥兒直往她懷裏撲。
謝洛見了,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安哥兒:“安哥兒跟爹爹去玩,孃親抱不動你了。”
兮謹看着謝洛俊朗面容,不由得紅了臉頰,謝洛不說還好,一說她還真覺得腰痠腿軟,沒有力氣。
“咱少主是個疼媳婦兒的。”許婆子在一旁捂着脣,一臉過來人瞭然的神情。
兮謹垂了眸,吩咐道:“許婆子,你替我準備些針線來。”
“少夫人要做什麼嗎?讓老婆子來做就好。”
“我打算替祖母繡個抹額,你替我去備來吧。”
謝洛明日便要走了,兮謹想了想,準備旁的既不方便謝洛攜帶,也來不及準備,她還是繡個抹額,表表自己的孝心。
“少夫人真是孝順的。”許婆子說着,下去替兮謹準備。
這日一上午,兮謹便坐在廊下,一邊繡着手中抹額,一邊看着謝洛帶着兩個孩子在院中堆雪人。
兮謹笑着笑着,便紅了眼眶,年關將至,謝洛卻要離開崖州,遠赴千里之外,她如何能捨得?
“謹兒,你這是在繡什麼?”謝洛抱了安哥兒來到廊下,抿了一口兮謹煮的茶,疑惑地問她。
“我給祖母繡了個抹額,你明日記得給祖母帶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謝洛微笑點頭,眸中滿是暖意,“謹兒,用了午膳,我給你們娘幾個畫幅肖像,到時候捎回去讓祖母看看。”
“這是個好主意。”兮謹加快了手中的動作,時間緊迫,早知道她今日便早些起了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