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醒了！產婦醒了！”
“真的？”是紀老太太的聲音，“秀蘭，快，快把孩子抱過來讓寧寧看看。”
孩子。
程思寧眼珠轉了轉，停車場的一幕幕映入腦海裏，她已經生了嗎？
老太太這時已經走了過來，她激動地握住她的手，“寧寧，奶奶要謝謝你，你給奶奶生了個大胖重孫！”
重孫。
小可樂是男生？
韓秀蘭已將孩子抱到她面前，“六斤八兩，很漂亮也很健康，恭喜程小姐。”
孩子。
她的孩子。
程思寧看着那被藍色棉被包裹住的小寶寶，頃刻熱淚盈眶，是她生的，這是她生的，是她的骨肉，是她的血脈，以後，她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親人了，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她了。
“秀蘭，你把孩子放寧寧身邊，她現在還不能抱，你讓她好好看看。”老太太吩咐着韓秀蘭。
韓秀蘭抱着孩子的手猛地一緊，她低眸看着寶寶皺皺的小臉，要不是她一早偷換了避孕藥，又及時發現她懷孕，給老太太寄了張B超單，這孩子能生下來嗎？
當然是不能的。
沒死在手術檯上是她命大。
可程思寧也是絕對不能再留在紀家了。
她的使命到這裏就結束了。
她不會是個安分的主，如果現在讓孩子多跟她相處，萬一哪天她跑回來搶孩子怎麼辦？
她命這麼硬！
“秀蘭，你想什麼呢？快把孩子給寧寧啊。”她遲遲沒有動作，紀老太太不禁催促着。
程思寧也等不及了，“韓管家……”
“哎，我馬上，馬上，”韓秀蘭一秒恢復如常地將孩子遞過去，小心翼翼地放在程思寧身邊。
儘管小傢伙閉着眼睛，小臉也皺巴巴的，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光滑可愛，可程思寧的眼睛也再沒能從他身上移開。
“剛剛還哇哇大哭呢，這會又像個乖寶寶了。”紀老太太更是對小傢伙愛不釋手。
韓秀蘭聞言看了看孩子，又看了看虛弱蒼白的程思寧，淡笑着說了句，“和少爺小時候很像呢，也有幾分像大小姐。”
“……”
病房內的氣氛瞬間變了。
老太太先是虛虛瞪了韓秀蘭一眼，末了賠着笑臉對程思寧道，“寧寧，那個，少衍公司臨時有些急事，他現在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，你別生氣啊，坐月子生氣對身體不好。”
生氣？
她沒有那個力氣。
也不是第一次被紀少衍這樣拋下，不同的是，這次是她生孩子而已。
程思寧心裏很明白，就算是當時紀少衍看到她羊水破了，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奔向蘇念槿的。
委屈嗎？
當然是有的。
畢竟也是他的孩子。
不過，還好，還好她原本也沒有太期待……
也懦弱的沒有跟他說，想讓他陪着她生孩子。
不然纔是天大的笑話一場。
“公司的事情重要。”程思寧沒有戳破老太太，“我明白，我都明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外面就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。
老太太看過去，不是紀少衍又是誰。
“老夫人，紀總……紀總在酒吧，蘇念槿蘇小姐喝醉了，他，他在照顧蘇小姐。”
想到薛立吞吞吐吐的話，老夫人狠狠地咬了咬牙。
紀少衍這時已經走過來。
老夫人掃了眼韓秀蘭，後者秒懂地上前扶住她，“折騰了一夜，我也累了，秀蘭，我們先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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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話間走到紀少衍身邊，強忍下打他一頓的衝動，“去看看你的老婆還有兒子吧。”
紀少衍喉結滾動了下沒說話。
凌晨破曉的病房，安靜的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到。
“來了。”還是程思寧打破了平靜。
紀少衍聞聲望過去，不過幾個小時，程思寧渾身的氣血被抽乾了般，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疲倦，可她嘴角還是掛着恬淡的笑意。
他認識她這麼久，見過她生病，但沒見過她如此虛弱的樣子。
她，不怪他嗎？
來的路上，他聽薛立說了，她在停車場羊水破了，是一個好心人把她送到醫院的。
他不知道。
他不知道會這麼巧。
“過來看看你兒子，很可愛呢。”程思寧再度出聲。
紀少衍看着她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，長腿徐徐邁向病牀。
好小的一只。
小臉皺巴巴的，跟個小老頭一樣。
安靜地躺在那裏，呼呼睡着，明明也看不出什麼，可他看着心底卻詭異地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半晌，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，想要將他蓋在臉頰上的小手放下來，誰知纔剛剛碰上，小傢伙柔軟的手指就動了下，下一秒，他手指被輕輕握住。
程思寧躺在那裏，看着父子兩個的手，再一次的紅了眼眶。
紀家養她長大的恩，終於是報完了。
她的愛情，也在這一刻終止。
以後，她再也不要愛紀少衍了。
……
童映心和霍硯清是中午趕過來的，兩人已經聽說了昨晚的事情，但爲了能讓程思寧坐好月子，在她面前，都沒有表露出來。
第一次見這麼小嬰兒的童映心很好奇，想要抱也不知從哪裏下手。
月嫂和護士貼心地教着她，霍硯清對這些絲毫沒有興趣，再者產婦的病房他也不好長時間待，就和紀少衍到了外面的休息區。
“恭喜。”
紀少衍掀起眼皮看了看他，好一會兒纔回了他一句謝謝。
霍硯清原本沒想再理他，昨晚他那是人能做出來的事？
半晌，他不緊不慢地說了句，“別像我們三公主一樣，作過了頭，什麼都來不及了。”
紀少衍薄脣抿了抿，“我心裏有數。”
霍硯清笑，“我們三公主當年跟你一樣有數。”
“不，”沒等紀少衍回覆，霍硯清又開口道，“你和我們三公主可不一樣。”
他冷冷地看着他，隔岸講述着，“對程思寧而言，紀少衍你不止是丈夫，還是哥哥，是相依爲命了多年的親人，你們有一起長大的情份，戰大小姐和我們三公主可沒有你們這麼深刻，所以，你給程思寧帶來的傷害是多重的，同樣未來有一天，她恨起你時，也是多重的！”
恨他？
程思寧這個死女人有這個資格嗎？
再說，他本來也從來沒有答應過她要陪她生孩子。
紀少衍緊抿着脣瓣，“我又不愛她，她恨我有什麼關係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