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天還沒亮,謝洛便起身了。
兮謹也沒睡熟,出發前的東西昨晚上兮謹便都給他準備妥當了,謝洛提了包袱就可以出發。
可真等到要出門了,謝洛心中滿是不捨。
來了崖州之後,除了去歲征戰過一回,其餘時間,他日日與謹兒在一道。
兩人雖只短暫相處兩年,可這情意卻早已勝過旁的夫妻一輩子。
兮謹依依不捨地送謝洛到門口,看到對門院子內,顧直領了十餘人出來,均伏地叩首在謝洛腳邊:“參見謝校尉,我等奉顧將軍之命,護送謝校尉回京。”
“都起來吧!”謝洛擡了擡手,迴轉過身看向兮謹。
“謹兒,照護好自己!”謝洛輕撫兮謹細嫩的臉頰,眸中滿是不捨之情。
“走吧,早去早回,我和孩子都在家等你回來。”兮謹最後抱了抱他,強忍着淚水揮了揮手。
“謹兒,等我回來之日,便是你我回京之時。”
謝洛很是捨不得她的懷抱,可也知道現在不是留戀的時候了。
兮謹看着謝洛轉身上馬,在天色灰暗的早晨,騎馬遠去,白茫茫的雪地裏徒留下一串串的腳印。
“謹姐姐,你放心,謝大哥身手那般好,跟隨謝大哥去的都是將軍府的死士,謝大哥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嗯。”兮謹點了點頭,看向顧直,“還沒用早膳吧?蘇蘇做了你愛吃的肉包,進來一道吃吧。”
“好,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顧直搓了搓冰冷的手,一臉笑意地跟着兮謹一道進了屋。
時間還早,萋萋和安哥兒還都在睡,兮謹邀了顧直入座。
“謹姐姐,謝大哥回來之前,我都會住在對面,你若是有事,讓蘇蘇喊我一聲就好。”
昨日將軍就和他說了,定要護好謹姐姐安全,不能有絲毫閃失。
“嗯,你住下也好。”兮謹親手盛了一碗山藥肉糜粥給他,“過兩日我打算在家中宴請村裏人吃飯,這回的宴請就讓蘇蘇來辦,你若是得空也幫着操持一二。”
“謹姐姐,蘇蘇怕自己做不好。”蘇蘇在旁有些緊張。
她是知道謹姐姐打算宴請村裏人的,先前公孫桀進村擄劫姑娘,幸虧村裏人合力,才將公孫桀一行拖住,直到謝大哥回來救下了姑娘們。
先前府中家宴,都是謹姐姐吩咐,她去做,從未親自操辦過。
“沒什麼的,都是村裏人,我會一一同你說的。”兮謹擡眸看了顧直一眼,“日後成了顧夫人,少不得要操持這些,你總不能一直躲我身後不是?”
“謹姐姐……”蘇蘇嬌羞地看了顧直一眼,“我去看看萋萋起來沒?”
蘇蘇走後,兮謹望向笑得樂呵的顧直:“顧直,此番我和你謝大哥若是能回京,我打算把蘇蘇留下。”
“當真?”顧直驚喜地站起身。
先前他還以為蘇蘇要和謹姐姐他們回京,他都已經做好了一直等她的準備,沒想到謹姐姐卻突然鬆了口。
“我回京前,會給蘇蘇備好嫁妝,如今這院子也都送給蘇蘇,至於她要什麼時候嫁給你,全聽憑她自己的心意。”兮謹認真嚴肅道,“你可不許欺負我家蘇蘇。”
“一定,一定,謹姐姐,我顧直一定會疼她愛她,絕不負她。”
“嗯。”兮謹點了點頭,“我家蘇蘇心思單純,我們若是離開了崖州,她在崖州就只剩你一人了,你可千萬要好好待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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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心,謹姐姐,我顧直保證,此生只喜歡蘇蘇一人。”顧直說着,指天發誓。
“好,我信你,快用早膳吧,吃好了,就去找蘇蘇吧!”
“多謝謹姐姐。”顧直拱手,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口,趕緊跑去找蘇蘇了。
兮謹看着庭院中飄落的積雪,心裏空落落的,也不知謝洛他到哪了?
數日後,京城京郊附近的一處莊子內。
傍晚的天剛剛暗下來,京城今年下了很大的一場雪,莊子裏出入的人少,厚厚的積雪覆蓋着萬物。
謝家祖母坐在榻邊,一旁謝嬤嬤躬身伺候着:“老夫人,時辰不早了,傳膳吧?”
謝老夫人擺了擺手神情厭厭:“你們去吃吧,我沒胃口。”
“再沒胃口也需得吃一些,不然等少夫人回來,可得問罪老婆子了。”謝嬤嬤在旁勸着道。
謝老夫人笑了笑:“你可是我身邊經年的老人,還怕她不成?”
謝嬤嬤恭敬點頭:“老夫人不妨去問問,這莊子上上下下,誰不敬着少夫人,老婆子自然也不例外。”
“謹兒是個有成算的,我先前還擔心她去了崖州,和洛兒離了心,可如今他倆孩子都有了,老婆子我啊也就放心了。”
“少夫人是個知情識趣的,咱少爺這般風度翩翩,又對少夫人那般喜愛,要老奴說啊,這就叫天定的姻緣。”
“可不就是天定的姻緣,若沒那一樁樁的事,謹兒還成不了我謝家的孫媳婦兒。”
謝老夫人也很是滿意,若是換了旁的女子,定然不能陪伴她家洛兒度過這一劫難!
先前洛兒來信,說是安哥兒已經能認人了,想必等他們春日裏回來的時候,安哥兒應該會喊人了吧?
她的安哥兒有那般出色的父母,定然也是個好看又討人喜歡的。
謝嬤嬤見老夫人說起少夫人臉上笑容多了幾分,便又開口:“表小姐今晚做的都是您愛吃的菜,不如您用一些?”
“也好,傳上來吧!”謝老夫人覺得和謝嬤嬤閒聊了一會兒,倒是多了幾分精神,也有了幾分胃口。
謝嬤嬤高興地轉身去開門,在推開門的一瞬間,冷風裹挾着異樣的聲響進門。
謝嬤嬤分辨了一會兒,方才確認院門外傳來的是馬蹄聲和呼喝聲,謝嬤嬤頓時嚇白了臉。
緊接着,院門外傳來了男人狂傲的聲音:“院子裏的人,速速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,否則,老子就殺進去,殺你們一個片甲不留。”
謝嬤嬤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,嚇得險些癱軟在了地上。
待反應過來,她急忙關上了房門,慘白着臉,上前吹滅了謝老夫人身前的一盞燈。
黑暗中,謝嬤嬤顫抖着聲音:“老夫人,是……是叛軍殺來了嗎?”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