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是真的毒。
沈枝意不想再被懟,只道:“我儘量擠出時間吧。”
靳承洲沒說話。
沈枝意也不管他,把自己收拾好,轉身拿着東西,走出內臥。
景東的車在樓下等着。
兩人一起上車。
景東就很有眼力見的把京北本地特色早餐拿過來。
豆汁和油條,還有小籠包。
靳承洲的則是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。
景東道:“沈祕書,都是爲你特意準備的。”
沈枝意禮貌道:“謝謝。”
靳承洲:“他是用我的錢買的。”
沈枝意無語。
看向靳承洲,又道了一句謝謝。
隨後,一邊打開手機,查看工作羣裏的消息,一邊小口吃着小籠包。
鮮香嫩滑的小籠包香氣飄在空中——
緊跟其後的是細微的咀嚼聲。
車內太過安靜。
以至於什麼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出。
靳承洲黑冷眼眸動了動,側目看去。
女人一口叼着小籠包,亮晶晶的油水從薄皮包子邊緣流出,染溼紅茶色的口脂,看着愈發好親和佑人。
下刻,男人側身過去。
沈枝意眼睫輕顫。
雙脣一觸即離。
溫熱的觸感殘留。
她口中咬了一半的包子也被人奪走。
沈枝意沉默半晌,道:“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?”
靳承洲剛剛把包子吃完,靳家的早餐風格大多是跟隨西式風格,吐司、面包、牛油果和煎蛋一類,很少有吃面條粉類,更別說是這種油汪汪的小包子了。
靳承洲也不喜歡。
總會覺得油膩。
只是這個——他不覺得。
甚至,還覺得挺香的。
想再來一次。
大拇指輕輕揩過脣邊,頗有回味的意思。
他口吻理直氣壯:“晴趣。”
沈枝意磨了磨牙,“……什麼晴趣,這叫你沒見識,所以搶我的早餐。”
說着,她看向景東,“你怎麼不給你老闆也準備一份小籠包?”
景東:怎麼又關我事。
心下腹誹,他面上卻不改常色:“抱歉,是我的疏忽。”
靳承洲平靜開口:“沒有下次。”
景東:“是。”
兩個人一唱一和起來,沈枝意倒是沒了插手的餘地。
太陽穴突突直跳,她扭過頭。
乾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手裏的小籠包也被她護食的往懷裏攏了攏。
靳承洲視線餘光掃過她半紅的面頰——
舌尖抵了抵上鄂,他垂下眼瞼。
壓住心頭一陣陣翻涌的口乾舌燥。
太可愛了,想睡。
下車前。
靳承洲看向站在路邊的沈枝意,沉聲:“十二點,我來接你。”
沈枝意默了片刻,同意了。
進公司之前,她定了十一點五十的鬧鐘。
用於提醒自己別忘記——
之後便很快投身於工作當中。
周生允不在,周氏的運轉和決策基本全部靠沈枝意。
沈枝意一早上就有兩個會。
中間還要處理各種文件和項目,經費審批。
忙得暈頭轉向。
再低頭。
時間已經來到十二點。
鬧鐘都響過了一輪。
沈枝意看見靳承洲在五分鐘前發來的‘下來’二字,眉心下意識跳了跳。
她一手拿起手機,一手拎起包。
走到電梯門口。
正準備下樓。
和剛剛回來的張媛撞個正着。
張媛走出電梯,問道:“枝意,有沒有空聊聊?”
沈枝意:“我現在有事。”
張媛能和她聊的,沈枝意大概都能猜到。
無外乎是周生允的事。
畢竟張媛纔剛剛從醫院裏回來,身上全是消毒水的味道,手上還抱着文件。
周生允昨天爲什麼再次進醫院,又傷到什麼程度——
她絲毫不關心,也沒過問。
因爲她不需要關心一個和她沒有干係的人。
張媛卻一步都沒有退讓,“就五分鐘。”
沈枝意皺了皺眉。
張媛道:“枝意,我們好歹是同事。”
沈枝意頓了幾秒,指尖操控着發了一條消息,再擡頭看向張媛。
“你想聊什麼?”
張媛看了走廊一眼。
這會正值午飯,許多人都下去到食堂吃飯了。
張媛領着沈枝意走到公司特定的抽菸區。
停下來,她看着沈枝意,“周總的腿昨天被人打斷了,他現在很不好受,我想看在你們曾經的情分上,你過去看看他。”
沈枝意:“腿被打斷了?”
張媛不知道誤會了什麼,面上表情複雜:“嗯,傷的很嚴重,醫生說,他之前車禍就壓着腿部,留下了舊病,今天又加重了——”
“今後可能會落下殘疾也不一定。”她輕聲道,“所以我想看在這麼多年情面上,你去看看他,你也知道他最聽你的,而且靳小姐也離開京北了,你可以放心過去,不會有人爲難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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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枝意擡眼,“張媛,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?”
張媛表情一怔。
沈枝意道:“我爲什麼要去看他?”
張媛嘴脣翕動,正要說話。
沈枝意:“你應該清楚,我們兩沒有任何關係了,你是以什麼身份說出這樣的話?”
“可是……”張媛張口還想說什麼。
沈枝意不耐打斷:“你喜歡周生允,我知道,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。”
張媛面色一白,“我不喜歡周總。”
沈枝意淡淡掃她一眼,沒有拆穿她。
低下頭,點開屏幕。
距離方纔說的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三分鐘。
與此同時來的是——
靳承洲的未接電話。
莫名的。
沈枝意心頭一跳。
側過身,她繞開張媛,就準備往外離開。
張媛卻擋在了她面前,“枝意,你不能這麼冷血,你和周總那麼多年的感情,你——”
沈枝意清冷擡起眼睛,“那你就說錯了,我和一個時時刻刻防備着,打算以合同漏洞起訴我的人沒有任何感情。”
“還是說,你見過誰家談戀愛是一邊談,一邊背後捅一刀的嗎。”她的聲音極其諷刺。
張媛不可置信往後趔趄兩步。
“你都知道了。”
沈枝意:“你不是希望我聽見嗎,現在又在裝什麼。”
張媛早在辦公室外看見她,卻隱而不發。
不就是等着她對周生允完全死心——
張媛低着頭,乾巴巴道:“……我、我其實沒想過要害你的,我只是……”
人真的是一種極其矛盾的生物。
張媛一邊背叛她,一邊卻又對她愧疚至極。
沈枝意往外拉開兩步距離。
“其實你不應該讓我去,如果我是你,我就會趁着周生允心情正低落的時候,趁虛而入。”沈枝意說,“不過你要想清楚,周生允能夠放棄我,自然也能放棄你。”
張媛神情動搖。
眼睜睜的看着沈枝意往外走。
沈枝意一路走到電梯口。
按下電梯鍵。
等到地下停車場,她快步走出電梯口。
正好看向不遠處的邁巴赫。
車窗落下,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腕搭在窗口,青筋脈絡起伏,他五指微微下垂,猩火明明滅滅,襯得他肌膚更加像是禁慾吸血鬼的冷白色。
說不上來的痞氣和……欲色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