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文瀾眸色明顯一怔,“皇額娘。”
沈清綰直視着他,“現在這裏只有你跟皇額娘兩個人,那皇額娘想聽你說一句實話,你腿上的傷,到底怎麼摔傷的?“
江文瀾的眸子緩緩垂下,“皇額娘,您都知道了?”
頓了頓,他繼續說道,“兒臣只是看不慣德妃那張嘴臉,平日裏也沒見她對兒臣怎麼樣,偏偏皇阿瑪才剛剛對兒臣好了一點,她便開始算計兒臣,想要利用兒臣幫她鞏固自己在宮中的地位,這樣心思歹毒的女人,根本就不配留在皇阿瑪身邊,更不配撫養兒臣。”
沈清綰眉梢深深擰了一下,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好。
“德妃固然做的不對,可大阿哥也不至於爲了她弄傷了自己,幸好這次只是皮外傷,萬一傷到了骨頭,很有可能會留一輩子的。”沈清綰無奈的嘆氣。
“可兒臣若是不這樣做,沒有人會相信兒臣說的,皇阿瑪更不會。”江文瀾篤定的說道。
“可你這樣做,皇額娘都能看出來的事情,大阿哥覺得你精明的皇阿瑪會看不出來嗎?”沈清綰反問道。
江文瀾眸色明顯一慌,“皇額娘,皇阿瑪如今已經處置了德妃娘娘,若是皇阿瑪知道以後,該不會……責怪兒臣吧。”
責怪倒不至於。
畢竟按照德妃如今在元武帝心中的位置,也只能算是一顆棄子而已。
沒有利用價值的人,對於元武帝來說,自然是可有可無的。
只是……
若是元武帝剛剛一時生氣沒有想通的事情,若是那一日突然想起來,不僅想起來,還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。
只怕元武帝這一年來對江文瀾的改變,會瞬間化爲烏有。
“皇額娘不清楚你皇阿瑪會不會責怪你,只是皇額娘想要告訴你,在這個後宮想要活下去,就要先保護好自己,傷敵一千自損八百,是最蠢法子。”
江文瀾羞愧的垂了眸,“皇額娘,兒臣知錯了,兒臣以後都不會了。”
“你如今還在長身子的時候,什麼事情都沒有你膝蓋上的傷最重要。”沈清綰說完,朝着他的腿看了一眼,“皇額娘看太醫給你換藥的時候,腿上的傷口很深,一切都等傷口養好了再說。”
“兒臣謹遵皇額娘教誨。”
沈清綰從阿哥所出來的時候,側頭朝着蘇天河看了一眼,壓低聲音說道,“昨兒晚上跟着大阿哥的那個太監,如今在哪了?”
“回皇后娘娘的話,已經被杖斃了。”
沈清綰這才放心的擡起頭,朝着剛剛升起的那一抹陽光,看了一眼。
他是唯一知道,江文瀾自己把自己摔傷的人,雖然她不清楚,江文瀾用什麼收買了他,讓他心甘情願的站出來,幫着他演了這樣一齣戲。
可沈清綰卻只知道,在這個世上,只有死人才不會出賣人。
“回宮吧……”
沈清綰一夜未眠,回到坤寧宮洗洗便睡了。
只是宮內因爲昨夜的事情,傳的沸沸揚揚的。
“聽說了嗎?昨夜皇上因爲大阿哥從皇后娘娘宮中用完膳回去的路上誰摔傷了,發了話,說日後的若是大阿哥再在坤寧宮用晚膳,就留在坤寧宮,不用回阿哥所了。”
“這大阿哥可是麗貴妃之子,麗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,後宮誰人不知,如此看來,難不成皇上已經釋懷了,把對麗貴妃所有的遺憾,都從大阿哥身上找回來。”
“與其這樣說,還不如說,皇上有意想要讓皇后來撫養大阿哥。”
“搞不懂德妃到底怎麼想的,好端端的去招惹大阿哥做什麼?”
“興許她覺得,大阿哥不受皇上待見,可以隨便欺負了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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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我說,當初麗貴妃就是德妃害的,不然去年麗貴妃忌日的時候,她怎麼會被嚇得失心瘋。”
“她是害了麗貴妃又害麗貴妃的兒子?多大的仇恨啊,讓她做出如此狠毒的事。”
“……”
沈清綰這一覺睡得特別沉,等她醒來的時候,白晝已經變成了黑夜。
果真熬夜最傷身,沈清綰渾身無力,“什麼時辰了?”
“回娘娘的話,已經戌時了。”
這麼晚了?
原本還想繼續躺一會兒的沈清綰,此時不得不從牀上起來。
“娘娘,您睡了這麼的久,一定餓了吧,您想吃什麼,奴婢讓人去準備。”
“混沌吧。”沈清綰不走心的應了一句,“大阿哥怎麼樣了?”
“回娘娘的,晚膳的時候,蘇天河去了阿哥所,一直等大阿哥用了晚膳,睡下了,才回來,要奴婢把他叫過來,細細問問嗎?”
“不用了。”
沈清綰淡淡,“今兒皇上翻了誰的牌子?”
“回娘娘的話,還是夏貴人的。”珍兒眸色沉沉,似怕她不悅,回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,“娘娘,剛剛晚膳的時候,慎刑司的人來報,說德……宋氏,被打了三十大板以後,還有一口氣,便被擡進無樑殿,住在裏面的白貴人瘋了,看到有人進去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撲上去就打,宋氏疼的喊不出聲,指甲都扣出血了。”
沈清綰不語。
宋氏能有今日的下場,也是她咎由自取。
麗貴妃的死,淑妃一碗摻了紅花再也不能有了孩子,還有好多好多……
從入府的那一天,她就跟龐氏鬥,如今龐氏死了,即便她沒了寵愛,可依舊還是宮裏的老人,只要她安分守己的過日子,元武帝似乎也沒有要去追究她曾經犯下的罪。
可她偏偏又要把主意打到了大阿哥的身上。
“娘娘,有件事,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珍兒面露猶豫。
沈清綰使了個眼色,殿內侍奉的宮女,一個接着一個退了下去。
珍兒看着殿內只有她和沈清綰二人,才附在沈清綰耳邊,壓低聲音說道,“皇后娘娘,奴才聽說,德妃娘娘在去找大阿哥,說想要收養大阿哥之前,跟柔妃走動的特別密,這件事似乎是柔嬪在背後攛掇的此事。”
柔嬪?
沈清綰眼眸沉了沉,“
確定嗎?”
“確定。”珍兒篤定的點了點頭,“是柔嬪和宋氏坐在一起說說話的時候,宮女送茶點的時候,親耳聽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