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。”符積仁不悅打斷,渾濁的眼珠子裏閃過一絲精光,略略沉銀開口,“樂珊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,他如果真有色心,肯定會找機會,我看他平時也不是冒冒失失的樣子,剛剛還一個勁的說自己是冤枉的。”
“安娜。”符積仁銳利的眸子看向她,“昨天晚上,懷特有沒有其他奇怪的表現。”
安娜心亂如麻,仔細回想。
“好像是有,我當時在洗澡,他像是要拍照,如果不是我看見有人影在晃動,估計他就得手了。”
符積仁冷笑連連,“果然是這樣,估計就是有人故意指使,若是能拍到一些有價值的照片,就可以用來威脅你我。”
安娜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,臉色微微發白,疑惑的目光不住的看向符暉。
符積仁生性風流,除了第一任已經去世的妻子,他的女人不在少數。
孩子更是多的不行。
而且符積仁就喜歡放養孩子,若是不喜歡的,會直接丟出去,不管死活。
他至少有一半的孩子都被丟了,就算是他過着富貴的日子,但現在還有些流浪在貧民窟裏。
能留在他身邊的,那都是有幾分本事的人。
不免這些孩子之間也會互相廝殺。
當年她跟着哥哥離開,如今哥哥沒了,蘇津宸也依靠不上,她很清楚自己被符積仁找回來就是因爲她有幾分本事,可以給他帶來利益。
或許是符暉早就看不慣自己,所以才安排這樣下三濫的手段。
想到這裏,安娜看向符暉的眼神越來越冷。
連帶着符積仁也有幾分不滿。
向來心思深沉惡毒的符暉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冤枉的委屈感。
他簡直就是有口難辯,心裏更是恨不得把蘇津宸大卸八塊。
但偏偏這個時候,反而是不能把人殺了。
“爸,安娜姐。”符暉咬咬牙,對着兩人跪下,“的確是我被矇蔽,放了一個隱患進來,但不是我指使的,真的不是。”
“給我一段時間,等後面的宴會過去,我一定可以調查清楚,還安娜姐一個公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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符積仁算算日子,宴會的確也快到了。
這個宴會還是很重要。
不僅可以維繫老客戶,還能發掘一下新客戶。
後面幾年的生意好不好,都得看那場宴會了。
“行吧。”符積仁微微頷首,只不過還是有幾分不滿,“我希望這樣的事情,是最後一次。”
說完,讓安娜推着自己離開。
符暉鬆了口氣,轉頭就用殺人的目光瞪着樂珊。
他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樂珊的手腕。
“你是不是現在很得意,覺得絆倒了我的一個左膀右臂,我就輸了?”
樂珊笑起來,“哪裏的話,符少,我真沒這個意思,只是想提醒你,以後也不能什麼人都用得這樣放心。”
“我還以爲符少是個聰明人,沒想到也會被人矇蔽。”
“哼!”
符暉冷哼一聲,甩開樂珊的手,眼神陰冷,“等你的孩子生下來,你的好日子沒有幾天了。”
樂珊狀若無意,實際上藏在一邊的手在微微顫抖。
不是恐懼,而是慶幸。
至少,目前保住了蘇津宸的一條命。
她相信他。
只要還沒到絕境,蘇津宸必然會想到辦法逆風翻盤。
到了夜晚。
樂珊趁着夜色隱蔽,偷偷摸摸來到了專門用來處罰的水牢。
還沒進門,就能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,其中血腥味是最濃重的。
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哀嚎。
在這樣的夜晚裏,顯得有些陰森恐怖。
白淼把樂珊帶到門口,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,“趕緊的,要是被發現了,就有點麻煩了。”
樂珊笑着道,“如今符少被符老猜疑,地位恐怕都要比不上你了,你還怕他什麼。”
白淼聞言挺直了脊背,“雖然是這個道理,但是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。”
“更何況,我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懷特到底做了什麼,讓你懷着肚子還要來這種地方看他的慘樣。”
白淼的眼裏透着幾分懷疑。
樂珊眼神冷下來,咬牙切齒道,“懷特這個人,就是一個下三濫的流氓,他趁着給我按摩的機會,沒少對我動手動腳,如今他這個模樣了,我自然解氣。”
白淼心底瞭然,嘀咕道,“怪不得有風聲說懷特沒少大晚上跑去你那裏,嘖嘖嘖,符暉的眼神居然是這樣。”
樂珊垂眸,掩住眼底的情緒,把手放在冰冷的鐵門上,“等我五分鐘。”
門一打開,各種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感覺越發濃烈了。
是死亡的味道。
前段時間白淼被符暉處罰,在這種地方關了幾晚上,也有了心理陰影,見狀立馬後退一步,“你趕緊的,我就不進去了。”
樂珊遲疑了一下,接着進去關上鐵門。
空氣中飄浮着讓人作嘔的味道。
樂珊不覺得噁心,只覺得難受。
她很清楚,這是死亡的味道。
死在這裏的人,肯定不是少數。
她不想蘇津宸成爲第二個。
一邊往裏走,樂珊一邊顫顫巍巍從身上拿出藏好的消炎藥和止疼藥。
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蘇津宸。
屋子裏黑漆漆的,但是依稀可以看到中央捆着一個嚴嚴實實的人。
他雙手被綁着,下半身浸泡在冰冷的水裏。
低垂着頭,也不知道是生是死。
樂珊來到水邊,放低了聲音,顫抖着喚了一聲,“蘇津宸?”
男人擡起頭,那雙黑眸依舊明亮,雖然看起來沒有力氣,但還有精神。
見是樂珊來了,蘇津宸頓時有些激動,一動,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音。
“你怎麼來了,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快點回去。”
“我不會死的,你相信我,你趕緊回去。”
樂珊沒說話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她不敢哭出聲,怕被外面的人聽到,只能無助的顫抖着肩膀,壓抑着抽噎。
蘇津宸一看樂珊哭了,頓時慌了神,語氣也從冷冽強硬轉化爲柔和。
“珊珊,別哭,是我的錯,我應該和你事先商量好,不該讓你擔心。”
“別哭了,看着你哭,我心要碎了。”
樂珊努力湊過來摸着蘇津宸的臉。
他的這張假面已經開始有些脫落了。
只不過這裏長期黑暗,他又低着頭,所以不容易被人看出來。
“蘇津宸,我要救你。”樂珊目光堅定,“我可以救你的。”
蘇津宸卻笑了起來,黑曜石般的眸子,和平凡的外貌一點也不相配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