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偏偏這簡單的晚膳，非要弄得像擺流水宴一般，擺上滿滿一桌子，有的菜吃一口就不吃了，甚至好多菜，也只是擺擺樣子，一口都不吃。
真是一日三餐，流水的銀子，鐵打的元武帝不吃。
既然要縮減後宮開支，那就乾脆從元武帝做起，直接把他一日三餐，攔腰砍一半下去，白花花的銀子不就有了。
又何苦，日日提點各個宮的人，蠟燭少燃一點，炭火少點一點。
“皇額娘，您說的真的嗎？皇阿瑪晚上要來用晚膳？”江文瀾似乎很是驚奇。
元武帝經常來坤寧宮用晚膳，沈清綰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，甚至有些時候，還會埋怨他耽誤了自己用膳。
可江文瀾不同，畢竟他一年是見不到幾次元武帝的，就更別提這樣單獨坐在一起用膳了。
沈清綰能看出他眸光中可以壓制的激動，只是這樣的激動，只有一瞬間，便黯然無光。
“怎麼了？”沈清綰不解的問道。
“算了，皇額娘，等下還是你跟皇阿瑪一起用膳吧。”
江文瀾朝着膝蓋的位置掃了一眼，“兒臣不太方便。”
平日裏沈清綰跟江文瀾一起用膳的時候，菜品沒有那麼多，爲了照顧江文瀾的腿傷，都是把食盤擺在他的牀邊。
江文瀾不用下牀，只要側身便可以一起用膳。
沈清綰可以這樣遷就他，可元武帝不會這樣遷就他。
若是在坤寧宮的正殿用膳，江文瀾雖然能讓人擡着過去，卻不能把腿平放。
他的膝蓋才剛剛結痂，若是平放必然會拉扯到傷口。
可是沒有人敢委屈元武帝。
沈清綰敢！
“讓人把吃食都擺到這邊，順便把食盤把搬過來。”
沈清綰聲落，不僅僅是江文瀾愣住了，就連跟在她身邊多年的蘇天河，也怔愣了一下，才快速帶着人，去正殿挪桌子。
元武帝到了坤寧宮的時候，一陣陣飯菜的香氣，從偏殿冒了出來。
元武帝掃了正殿一眼，除了兩個宮女站在殿外，殿內更是空蕩蕩的一片。
不僅沒有準備好的晚膳，甚至連沈清綰都不在殿內。
他好奇的轉頭，朝着吳吉祥看了一眼，
“你沒有給皇后說，朕今日要來坤寧宮用晚膳？”
吳吉祥也是一臉的懵，甚至覺得自己下午來坤寧宮這一趟，像是做夢一樣。
“皇上，奴才……”
“皇上。”
沈清綰撩開了偏殿門簾，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“給皇上請安，皇上吉祥。”
元武帝眉心輕挑，不明所以，“皇后這是……”
“皇上，晚膳已經準備好了。”沈清綰說着，擡手掀開了偏殿的門簾，裏面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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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武帝愣了一下，好似很是意外。
“皇上，大阿哥傷了腿，坤寧宮這幾日都是在偏殿用膳，今兒只好委屈皇上，移駕側殿用膳了。”
元武帝脣角抽了一下，覺得沈清綰這話說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陰陽怪氣。
好像他這個做父親的一點都不體諒自己親兒子一樣。
江文瀾在元武帝的聖駕到了坤寧宮的時候，便一直焦慮不安，即便沈清綰拉着他的手，告訴他沒事的時候，他依舊擔心，元武帝會因爲皇后安排他晚上在偏殿用膳，遷怒於她。
看到元武帝走進來，神情淡然的走了的進來。
江文瀾才長長舒了一口氣。
還好！
皇阿瑪沒有生氣，沒有連累到皇額娘。
元武帝淨了手，三人圍坐在食盤前面。
江文瀾雖然坐在牀上，可是身下墊了厚厚的被子，人坐的高一些，也不影響用膳。
這樣的小細節，元武帝盡收眼底，給江文瀾夾了一塊肉，放在了他的碗中。
“多謝皇阿瑪。”
江文瀾不能跪拜行禮，可還是恭敬的低頭彎腰。
元武帝很少跟宮中的孩子一起用膳，只是這樣的疏離，還是讓他眉心，閃過了一抹不被察覺的異樣。
“這裏沒有外人，不用拘禮，你現在有傷在身，多吃點肉，才能好的快一點。”元武帝說完，又夾了一塊排骨，放到了江文瀾的碗中。
沈清綰禁不住的笑出聲，“皇上這意思，好像是在以形補形。”
元武帝挑眉，嗯了一聲，尾音拖腔帶調拉的很長。
“吃肉補肉？”
沈清綰的話，逗得元武帝爽朗笑出聲，“按照你這樣說，那大阿哥豈不是要把骨頭也一併吃下去，這樣好的更快一點。”
江文瀾：……
好好好！
皇阿瑪和皇額娘打情罵俏，他就是那個被他們調侃的倒黴鬼。
“那大阿哥多吃一點。”沈清綰說完，夾了一個雞腿放到了江文瀾的碗中。
元武帝也從那一碗雞湯中，把雞頭撈了出來，放到了江文瀾的碗中。
“快吃。”
沈清綰和江文瀾齊聲道。
江文瀾：……
江文瀾一臉一言難盡的神情，蹙了蹙眉，惹的元武帝笑出聲。
沈清綰也很想笑，可此時因爲跟元武帝和大阿哥同桌，她只能端莊的憋着。
憋笑憋出病來，算不算工傷啊？
“皇上。”
吳吉祥的話打斷了三人。
誰也沒在意吳吉祥到底什麼時候進來的，身後還跟着君兒。
“什麼事？”元武帝隨口問道，脣角壓不住的上揚。
“是柔嬪娘娘的貼身宮女君兒過來了，說是知道大阿哥受了傷，特意拿了上好的人蔘，想要給大阿哥補補身子。”
元武帝眼眸不擡，“放那吧。”
說完這句話，便又低着頭，繼續吃着碗中的東西。
不得不說，坤寧宮小廚房的手藝，味道確實不錯，尤其這一份糖醋排骨，酸甜可口，排骨上的肉帶着一絲焦香，別有一番風味，御膳房永遠做不出這個味。
東西送到了，君兒似乎還沒有什麼要走的意思，沈清綰眸光淡然的朝着那一顆人蔘瞄了一眼。
那一顆人蔘一看就價值不菲，如今年年進宮的貢品，也很少見到這樣好的人蔘。
只是這人蔘送的時間太巧，大阿哥都傷了這麼久了，她若是真的關心大阿哥，這人蔘早就該送過來。
可不早不晚，偏偏等到元武帝過來的時候再送過來，可見柔嬪也是用心了。
“皇額娘，您嚐嚐這個，這個魚肉鮮嫩多汁，一點腥味也沒有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