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寶珠出門，左右都沒看到謝芸的身影。
這麼長的走廊。
這麼短的時間。
眨眼的功夫，人能跑到哪裏去？
她百思不得其解，斂下眸子裏的神情，不再深究。
此時，隔壁病房。
“莫？”謝芸懵圈了。
剛走着路，一只手把她拽到了進去。
始作俑者是年逾古稀的老太太。
老太太的面相和藹可親，穿着乾淨整潔，看上去很體面。
不等她反應過來。
老太太伸出食指，“噓！”
謝芸點了點頭，臉上的神情迷茫又彷徨。
什麼情況？！
過了好一會兒。
“好孩子，能不能幫幫我？”
“幫您？”
“你可以叫我沈奶奶。”沈奶奶開始自報家庭情況，“我有三個兒子，個個都不孝順。”
“大兒子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，五穀不分。”
“二兒子天天在外面鬼混，不務正業。”
“三兒子天天醉心於拜佛誦經，封建迷信。”
“他們嫌棄我老了礙地方，一看我身體不舒服，就立刻給我送來這冷冷清清的療養院，想着讓我在這裏等死。”
謝芸全程驚訝，“啊？！真的嗎？”
“不是吧？太離譜了。”
“那那那，我怎麼樣才能幫您？”
這句可謂是戳在沈奶奶的心口上。
她滿眼期待的神情，蠢蠢欲動道：“你帶我出去吧好孩子。”
“不行啊沈奶奶。”謝芸一臉難爲情的模樣，“我沒有立場帶您出去。”
萬一老太太出了什麼事，誰也承擔不起責任。
雖然謝芸有些無聊，但是沒有無聊到給自己找事的地步，抱歉道：“實在是不好意思，我幫不到您。”
“算了，我一把老骨頭，早點死了算了，別嚯嚯社會的資源。”沈奶奶說着，頹廢地低下腦袋，脊背也佝僂些許。
回想這一生，她實在是悽悽慘慘慼戚……
別人兒孫滿堂，孩子們承歡膝下。
而她孤身一人，孩子們遠走高飛。
謝芸心想：可憐，愛莫能助啊。
“沈奶奶，我家裏還有事，就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！”
“怎麼了？”
“我平時出不去，第一次結交到你這樣可愛的小友，只有你願意聽我說那麼多廢話，你往後若是有時間，能不能來看看我？”
謝芸看老太太情真意切的詢問，心下一沉，狠心道：“如果有時間的話，會來的。”
沈奶奶聞言，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，臉上的褶皺又多了些。
“小友，能否給我留個電話號碼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
兩人交換號碼，又聊一會兒，人情世故聊到天文地理，聊到人生理想，再聊到婚姻制度……
她們的觀念出奇相同，話題也是聊了一個又一個，索性把微信加上了。
——
謝芸回到家時，晚飯已經做好了。
家裏又多了一個人。
“媽？你怎麼來了？”謝芸說出經典臺詞，宛如觸發劇情點的npc。
由於陳引玫的大駕光臨，導致話癆顧飛躍半天沒說一句話，傻傻呆呆坐在餐桌前悶頭吃飯。
陳引玫慢條斯理嚥下嘴裏的飯菜，說道：“我想看看兩個孩子就過來了，有問題？”
“沒問題。”謝芸也是實誠，補充道：你想來就來，我問問而已。”
無論是七年前，還是現在。
她對陳引玫一直都無感，談不上討厭，也說不上喜歡。
只能說，中規中矩。
“對了，我準備在這邊住一段時間，多陪陪孩子們。”陳引玫的嘴裏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，不像是商量，更像是通知。
什麼？
沒聽錯吧？！
“在這裏住一段時間？”謝芸險些從凳子上滑下去，只覺得兩眼一抹黑，話在心頭口難開。
如果陳引玫在這裏住，豈不是會發現她和顧青川的婚姻名存實亡，發現他們分房的事。
想到這裏，她急得臉上冒出一顆痘痘，將手垂在桌面下，伸手戳了戳專心吃飯的顧青川。
“？”顧青川側過頭，眼神示意。
關鍵時刻，他啞巴了。
一生靠不住的男人。
陳引玫十分淡定，“不歡迎我？”
“沒有。”謝芸伸出手，悄悄地擰了一把顧青川的大腿，強顏歡笑道：“怎麼會呢？”
住吧。
一住一個不吱聲。
顧青川的眉頭輕鎖，繼續吃飯。
正在吃飯的顧飛躍：……
他再怎麼傻子，也知道他媽留下來爲了誰。
明面上是想念孫女孫子，暗地裏恐怕是想要監視他的生活。
不慫！
這裏是他哥的家，他媽再怎麼生氣，也不至於真的把他打死。
晚飯結束後。
陳引玫兜一圈家裏，問道：“你們倆什麼時候分房了？”
該來的，還是來了。
“嗯……”謝芸戰略性沉默。
死腦，快想啊。
顧青川也選擇沉默。
短短几秒鐘。
“吵架了？”陳引玫把原因給他們說了出來，又繼續道：“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，兩人結婚過日子，難免會有矛盾。”
“既然有了矛盾，應該解決矛盾，而不是把人給解決，這麼大的人了，還做這種不知輕重的事情，讓孩子看到也不像話。”
“你們要是吵架就搬回去，在屋裏頭吵夠，別在外頭惹人笑話，知道沒有？”
謝芸看在黑卡的份上，不想給長輩難堪，脆聲應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？？？”
顧青川側眸看去，硬生生嚥下了心裏那句自己心裏有數的話。
“走吧，去搬你東西。”謝芸推了推跟木頭似的男人。
就算不看僧面，不看佛面，也要看錢面。
大不了讓顧青川打地鋪。
夜色漸濃。
陸陸續續的衣物搬進了謝芸的房間。
原本只有衣服鞋帽包包的衣帽間，多了一些男人的東西。
謝芸怎麼看怎麼彆扭，渾身不得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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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，四目相對。
尬。
尷尬。
“我把一些東西搬過來，晚點回原來的房間睡就可以。”顧青川率先開口，打破了尷尬的氛圍，“你要是想睡，就早點睡。”
他能把自己的物品搬進來，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之喜，不敢再奢求太多。
況且，慢慢來比較好。
謝芸看他覺悟如此高，便爽快同意了。
然而。
當顧青川想回到原來的房間時，發現房門被鎖住了，鑰匙不見蹤跡。
不止這個房間，其它客房的門也被鎖了。
他想着，客廳的沙發也能將就一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