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了,寒風開始肆虐。
“這今年的冬日,倒是比去年更冷些。”
路過的行人停留了片刻,將熱氣呼在手掌間。
“腿都凍麻了!”
他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,才感受到一絲暖意,繼續往前走去。
這邊的尚書府。
下人們早早地就燃上了木炭,整個正廳裏都是暖和的。
爲首的太師椅上。
許尚書端坐其間,手中還握着一個暖爐。
“都準備好了麼?”
他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,“籌備了這麼些時日,總算是該了結了。”
下方。
許知珩恭敬地回道:“父親,一切都已準備就緒。”
他擡擡眼皮,“只等您和皇后娘娘一聲令下。”
“那位置,便是我們許家的囊中之物。”
“好!”
許尚書眉眼間染上了喜色,又想起一事,問道:“雲家那邊?”
“父親莫要擔心。”
許知珩一臉自信,昂起頭來,“宮中盡由我們的人掌控。”
“御前侍衛以及帝京守軍已經是我們的人,雲家翻不起什麼風浪了。”
他又說道:“更何況…”
“瑞王已經拋下他的王妃,獨自回到了西邊。”
“只雲太傅那一個老匹夫,還想如何蜉蝣撼樹?”
許尚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“都好。”
“爲夫如今唯一所憂之事,便是攝政王…”
他往前探了探身子,“可有他的下落?”
許知珩頓了頓,接着搖頭。
“不過,想必攝政王定是已經在回帝京的路上了。”
他分析道:“縱使他回來又如何?”
“今夜過後,一切已成定局,待聖旨昭告天下,他也不能明着反對。”
“我們許家只是想要那個位置,並沒有觸及到攝政王的任何利益,他又豈會死咬着此事不放?”
許尚書贊同道:“珩兒,你言之有理。”
說着他欣慰地看過去,“如今到底是有我許家公子的風範了。”
“事成之後,你定能當擔重任。”
許知珩微笑一聲,“多謝父親,多謝皇后娘娘。”
只是說着話的時候,他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指握緊了些。
“安親王府那邊如何了?”
“回父親。”
“安親王府一切如舊,安親王無意出府。”
“呵…”
許尚書冷笑了一聲,“這個老狐狸!”
“明哲保身這一套,他算是玩透了。”
“罷了。”
他擺了擺手,“那便隨他去。”
“是,父親。”
許尚書從袖中掏出了一塊令牌伸了出去,“把這東西拿好。”
“晚些時候爲父進宮與皇后會合,你拿着這令牌去調集人手,而後即刻前往宮中接應。”
他叮囑了一聲,“事關重大,你可記清楚了?”
許知珩恭敬地伸手接過,眸子亮了一瞬。
“兒子記着了。”
許尚書打量了他一眼,淡聲道:“只有將權力握在自己的手中,才能隨心所欲。”
“就像你小妹那般,迫於皇家聖旨,只能嫁去西域小國。”
“待我許家拿下那高位,讓知意回來,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。”
他招了招手,“爲父自然知曉你打小便與知意兄妹情深,此番不僅是爲了我許家的宏圖大業,更是爲了能將知意接回來,不再受苦。”
“你要體諒爲父身爲臣子的無可奈何,更要知曉爲父此番的良苦用心。”
說罷,他蹙起眉,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
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。
許知珩神情未變,仍是一臉的恭敬。
“父親說的這些,兒子自然是知曉的。”
他話音肅了些,“還請父親放心,兒子定不負您之所託。”
許尚書這才放下心來,“快些去吧。”
“莫要耽誤了時辰。”
許知珩恭敬地行了一禮,“兒子告退。”
走出正廳後,迎面一股寒意襲來。
許知珩攏緊了自己身上寬大的披風,天冷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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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小妹一個人在下面,冷不冷呢?
……
另一邊。
太傅府。
“王妃,您不能進去,老爺在禮佛。”
一個下人攔住了想要硬闖太傅府佛堂的瑞王妃崔鶯鶯。
“放肆!”
崔鶯鶯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,“知道本妃是王妃,還敢攔?”
“讓開!”
下人忐忑地看了女子一眼,小聲道:“老爺在禮佛,任何人不得打擾。”
“還請王妃見諒…”
崔鶯鶯聞言,忍不住輕嗤了一聲。
“禮佛?”
“都什麼時候了,還有心思禮佛?”
說着,她踮着腳往屋內喊道:“舅舅…”
“王妃,此處是佛堂…莫要在此地喧譁。”
下人出聲制止道,不過又換來了女子的一個不善的白眼。
這時,佛堂裏傳出聲音。
“讓她進來。”
下人聞言,恭敬道:“是,老爺。”
接着,他輕輕地去推開了佛堂的大門。
崔鶯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,冷笑了一聲,“狗奴才。”
她邁起步子進去,稍稍地打量了一眼。
佛堂裏很空曠。
中間是一尊佛像,周圍掛着一些經幡。
佛像的前面,是一個靈位。
靈位前放着香爐,上面燃着剛點的香。
雲太傅身着一件樸素的衣裳,端坐在蒲團上,仔細一瞧,鬢邊的白髮又多了些。
崔鶯鶯見狀,抿起脣,躊躇地上前,“舅舅…”
雲太傅閉着眼,沒有回聲。
崔鶯鶯也只好耐着性子等,只是越等,她的心中便越是着急。
就在她要忍不住的時候,雲太傅開口了。
“放心。”
他睜開眼,“稍後,老夫便安排人把你送回西邊。”
崔鶯鶯的手指緊了緊。
“舅舅,我真的,還能活着離開帝京嗎?”
她緊張地說道:“攝政王定已收到了消息,他不會放過我們的。”
“沒準兒。”
“他這會怕是已經快回到帝京了…”
說着,她的身子顫了顫。
雲太傅的神情淡淡的,他目光直視前方,落在那個靈位上。
“瑞王回了西邊,要想謀事,還需要你母家的支持,定不會讓你有任何閃失。”
“你自然也清楚,你的倚仗是什麼,又何必再來問老夫?”
崔鶯鶯聞言,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。
她今日前來太傅府,只是想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罷了…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