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幾日,自從把宅子裏的那些事情捋順了之後,兮謹便開始閒了下來,可這人一閒下來,便覺得精氣神都彷彿不好了。
彼時在崖州,她終日忙着千金館的事,一刻都不得閒,兮謹整日裏都幹勁十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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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這些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,兮謹倒覺得精神都有些懨懨的。
這日,兮謹正在院子裏看着安哥兒學步,安哥兒雖說是早產的,可各方面倒也不遜色於尋常的孩童。
如今安哥兒十多個月了,竟已經有了想要下次走走的想法了。
許婆子也抱不住他了,在兮謹的同意下,就只能讓他下地走上幾步。
“小少爺是個能幹的,尋常孩童這麼大的時候,還在乳孃懷裏喝奶呢。”
吳嬤嬤來給兮謹看這些日子宅子裏的出賬情況,看到安哥兒在許婆子的攙扶下,走得有模有樣的,也忍不住稱讚。
兮謹笑着接了吳嬤嬤遞來的賬冊:“我這當孃親的,也只盼着孩子們健健康康的便好。”
“夫人是個懂教養的,小姐和哥兒長大了一定錯不了。”
吳嬤嬤不是個喜歡說好聽話哄主子的,可在謝宅住了些日子,她也算是看出來了,這家的主母哪裏是不懂持家才請的她,分明就是家主寵着她,不忍心讓她勞累罷了。
“借嬤嬤吉言了。”兮謹隨手翻了翻賬冊,見大致沒有出漏,便交到了吳嬤嬤的手中,“這些日子有勞吳嬤嬤了,萋萋學得可還好?”
“萋萋小姐是個聰慧的,想來夫人先前也曾訓導過,萋萋小姐學什麼都快,老婆子倒是快黔驢技窮了。”
“吳嬤嬤說笑了,萋萋要學的還很多,她既有心要學,吳嬤嬤只管嚴厲便是。”
兮謹見瓶兒端了茶水上來,遞了一杯給吳嬤嬤:“吳嬤嬤若是無事,便坐下一道喝會兒茶,這可是我專程從崖州帶回來的,是我親手採摘炒制的呢,旁的地方喝不着。”
“那老奴就不客氣了。”吳嬤嬤側身坐了下來,邊喝茶,邊看向兮謹,見她神態悠然,倒不似有旁的吩咐,顯然是誠心請她喝茶的。
吳嬤嬤心裏鬆了一口氣,她在京中也侍奉過不少的達官貴人,倒是第一次感受這種悠閒自在的狀態。
在謝宅,沒有勾心鬥角,後院只有太老夫人和夫人兩個女主人,沒有妾室,沒有通房,乾淨得不像是這般有錢人家該有的模樣。
更難得的是,女主人聰明但不使小聰明,不拿喬,對底下人也都和善。
是以夫人入宅之後,原本戰戰兢兢的府中下人,如今也是各司其職,舒心得很。
謝宅給的月錢高,乾的活卻不多,主人家和善仁慈。
對丫鬟小廝來說,真是沒有比謝宅更好的去處了。
就連她這個向來冷心冷臉的人,也慢慢被這種溫馨舒適的環境所感染,偶爾也會發自內心地露出一絲笑容來。
難怪夫人見她第一句話,便是問她會不會笑,對夫人這般溫柔愛笑的人來說,確實見不得她這般冷面吧!
“夫人,你瞧,安哥兒兩腳有力着呢,相信要不了多少日子,就能自己走了。”
安哥兒是許婆子看着長大的,如今瞧着那個呱呱墜地的小嬰兒快會走了,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。
“待他會走了,你就更要費力氣了。”兮謹笑着,同一旁的吳嬤嬤商量,“許婆子為了帶安哥兒近來腰不是很好,你看着安排兩個年輕機靈的輪換伺候着少爺,也讓許婆子好歇息歇息,養養腰傷。”
“夫人仁厚,老婆子立刻就安排。”吳嬤嬤是個做事利落的,立刻就起身下去安排了。
“不用不用,夫人,老奴不就是照看照看安哥兒嘛,老奴不覺着累,換了旁人,老奴怕安哥兒不適應。”
“腰傷可不是小事,可得養好了。”
兮謹起身,來到安哥兒三步開外的地方,朝他伸了手:“安哥兒,快到孃親懷抱裏來。”
安哥兒聽見了兮謹的聲音,立刻高興地轉過了頭,扶着一旁的椅子,笨拙地邁着步子朝兮謹走了過來。
還沒走兩步,就撲倒在了兮謹的懷裏。
他大概也覺着不好意思了,窩在兮謹懷裏,咯咯地笑着,不肯擡起頭來。
“孃親的安哥兒已經很厲害啦。”兮謹抱起了他,點了點他的小鼻子,喜愛地看着他,安哥兒如今五官長得越發開闊起來,精神頭也越發足了。
兮謹仔細地端詳着安哥兒,問許婆子:“許婆子,你說咱家安哥兒像我多一些,還是像他父親多一些?”
“安哥兒的眼睛像家主,其餘長得更像夫人您多一些。”許婆子笑着道,“不管是像您還是像家主,咱家安哥兒將來長大了,一定會迷死許多的姑娘的。”
“我還是希望他長得更像夫君一些。”兮謹有些遺憾地道。
在她看來,男孩子就該五官硬朗,若是像她多,好看固然是好看,可就是多了幾分秀氣,不夠男子漢氣概。
“安哥兒還小呢,以後且還有得變呢。”
許婆子逗着安哥兒,她覺得夫人就是太多慮,她家安哥兒不知道長得有多好看,夫人怎還不滿意了呢?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兮謹抱着安哥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,一邊喂他喝水,一邊笑着道,“安哥兒長大了同父親學武,定然會成為一個男子漢的。”
這時,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廝,跪地道:“夫人,相府的小舅爺求見。”
“小舅爺?”兮謹擰了眉,有些不解。
儘管她回京已經有些日子了,可她還從未回過相府。
昨日謝洛還同她說起此事,說是打算準備些禮物,帶她回相府一趟。
畢竟他們成婚兩年多,都還不曾回過門。
可她心裏總有疙瘩,不願意隨意登孃家門,沒想到今日相府就派了人來。
只是這相府小舅爺是誰?難不成是墩兒?
“去請舅爺進來。”兮謹將安哥兒交給許婆子,起身捋了捋衣裳,便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身着錦衣的端方少年。
“二姐姐。”少年俯身朝兮謹施了一禮,臉上洋溢着少年獨有的陽光氣質,“弟弟慕熙澤給二姐姐請安。”
“快起來,墩兒,果然是你。”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