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風見狀,眼底的戲謔更重,話也不由得多了起來。
“哎呀!”
“許尚書啊,不是我說你。”
“你明明知道許知意已經被賀蘭悠殺了,幹嘛還幫着他隱瞞呢?”
“這下好了。”
他聳了聳肩,“許知珩自個發現了,他與許知意那叫一個兄妹情深…”
說到這的時候,言風的背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咦…
“他怎麼會不恨呢?你說是吧,尚書大人。”
“瞧瞧,今夜,這麼大的日子,你將你的後背留給了他,他便狠狠地給你一刀。”
“你們許家人,不愧是一個窩裏出來的…”
“真是龍生龍…”
正說着,一陣冷風颳過。
言風打了個噴嚏,好冷啊…
也不知是這天冷,還是…某人冷…
許尚書不敢相信。
在這般重要的時刻,竟是他的兒子,他的親兒子背棄了他…
許知珩的心思藏得夠深,他竟絲毫沒有察覺。
“啊!”
一旁的許皇后大叫了一聲,夠了,真的是夠了。
她的眸子帶着血意。
“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?”
“到頭來,竟是一個廢物毀了本宮的大業?”
“你們父子倆真是好,好極了…”
許皇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嘶吼出聲,“本宮是中宮皇后!”
“東秦的國母!”
“本宮未曾有過任何過錯,你們又豈能奈何本宮?”
她看向端坐在殿前的蘇長策,又看了看下方的一衆大臣。
“你們不行。”
“你,也不行。”
許皇后直接猖狂地指着蘇長策,“你不過是一個宗室王爺,本宮是皇上的嫡妻,後宮之主,你動不了本宮。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
或許是即將要帶來的美夢轟然破碎,許皇后的笑得有些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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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到最後,已經是染上了淚意。
蘇長策挑了挑眉,並未搭理她,而是望向衆人。
“禮部尚書何在?”
人羣中垂頭站着的禮部尚書聽到聲音,嚇得趕緊站直。
“臣在。”
他步子虛浮地從人羣中走出,恭敬地對着蘇長策行禮,“王爺有何吩咐?”
蘇長策打量了一眼,淡漠出聲:“六部尚書…”
他輕呵一聲。
“六部尚書省犯謀逆之罪,即刻起,貶爲庶人,押入大牢,擇日問斬。”
“皇后許氏,對先帝不敬,禍亂朝綱,僞造聖旨迫害朝臣,數罪併罰,廢除其皇后之位,賜白綾一條。”
下方的周嘉禮收起了自己的思緒,朗聲道:“王爺英明。”
衆人也很有眼色地跟着開口。
只聽蘇長策繼續說道:“六部尚書除戶部尚書外,全部罷黜。”
幾人聞言,只覺得天都塌了,但也無法改變。
他們要怪,也只能怪他們自己跟錯了人…
若是都像薛承宇一般,一開始就抱上了攝政王的大腿,又何愁前程?
“戶部尚書,定安侯府世子薛承宇,着任六部尚書省。”
“廢除太傅一職,原太傅所擔職責,一應由丞相處理。”
薛承宇趕忙上前,“臣在此,多謝王爺賞識。”
其餘衆臣不禁得感慨。
一個周嘉禮,東秦歷史上最年輕的丞相,這般年紀便已經成了百官之首。
一個薛承宇,先是高中狀元,再是禮部尚書,最後更是搖身一變,成了六部尚書省。
人的選擇或許真的很重要。
“皇帝既已駕崩,那便着手準備後事。”
“一應禮數皆不可少。”
“一切須按帝王的禮制。”
蘇長策吩咐道:“風光大葬。”
薛承宇新官上任,自是要把這事給做好,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呢。
“臣遵命。”
蘇長策稍稍點頭,而後起身。
他負手而立,有涼風將他的衣袍吹起。
“所有圖謀不軌者,一個不留。”
輕描淡寫的語氣裏,卻是透着極致的冷漠。
言風垂下眸子。
“是,主子,屬下即刻去辦。”
人羣中一陣騷亂,那些追隨許家,又或是雲家的人,被盡數抓出。
“王爺饒命…王爺饒命啊…”
“微臣一時不察,被小人蠱惑,才參與了此事啊…”
“還望王爺寬恕,微臣是被脅迫的…”
“求您饒了微臣這一次吧…”
殿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求饒聲。
“你們要記住。”
蘇長策輕笑一聲,“這個朝堂,不是非你們不可。”
“有無數青年才俊,還等着入仕,你們既然不作爲,便換一批。”
“你們既然不想活,那本王便成全你們。”
說罷,他緩緩走下臺階。
言風見狀,趕緊吩咐了人將這些個大臣帶走,而後跟上了自家主子的腳步。
蘇長策停在了杜御史的身前。
他緩了緩自己的神情,喚了一聲:“杜御史。”
杜御史正了正自個的身子。
“王爺。”
蘇長策由衷地對着眼前之人說道:“東秦有你,是東秦之幸。”
他又望向那些一直站在杜御史身後的朝臣們。
他們沒有畏懼許家的威脅,一直跟隨着杜御史與其抗爭。
他們爲的是東秦的百姓,爲的是這個國家,而不是在位的哪一個帝王。
“衆位亦是。”
蘇長策的語氣帶了些溫度,“今日除間逆,往後皆坦途。”
“日後,還需各位大臣齊心協力。”
“王爺言重了。”
杜御史嘆然道:“我等有幸入朝爲官,在其位,謀其事。”
“食君之祿,自要擔起這份職責。”
他拱了拱手,“還請王爺放心,只要臣在一日,便會維護正統和公義一日。”
天理昭昭,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。
而公義之事,總要有人去堅持。
哪怕在外人看來,這是頑固不化,愚昧自封。
哪怕總是有很多阻礙。
但諸如杜御史這般的人,一如既往,一路前行。
……
東秦永康五年,十一月,冬。
第十二任帝王,永康帝蘇煬,崩逝於皇宮永安殿。
享年二十三歲。
永康帝在位五年,雖無功績,卻也無大錯,算是東秦國史上較爲平庸的一位帝王。
史書上所記載的,也不過是數筆帶過。
由於其膝下無皇子,無人能繼承大統。
自此,東秦的皇位開始空懸,直到過了兩個月後,才有了新君繼位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