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,高坐於上首位的寧雨菡,輕“嗯”一聲,略略一頷首:
“嗯,本宮希望你能夠記住你今天的話!”
說着,她便徑直襬了擺手:
“行了。本宮言盡於此了。你回吧。”
和這個便宜爹,寧雨菡可沒什麼好說的。
將該講的都講了,寧雨菡便不欲再多說,而是揮手打發人回去。
眼不見爲淨。
她倒不擔心,寧東山這個便宜爹,會陽奉陰違,違揹她的意思。
量他也沒這個膽兒!
聞得自己這個皇貴妃三女兒的話,寧東山卻也不惱。
不但不惱。
終於不用再面對這個令人發怵的皇貴妃三女兒,寧東山心中其實也是暗自長吁了一口氣:
“是!是!娘娘,草民告退!”
寧東山忙不迭拱手應是。
任由着領着他過來的小喜子公公,領着他快步出了大殿,一路出了永安宮,往宮外而去……
*
寧宅
柳姨娘正在爲謝氏癱瘓在牀、寧耀祖成了跛子、且儼然已成了個廢人的事,而歡喜不已:
“耀威啊!我的兒,這個家,以後就是咱們孃兒倆的了。哈哈。”
柳姨娘難掩抑制不斷擴大的笑容,對寧耀威道。
而寧耀威聞言,則是咧嘴一笑,明顯一副也同樣很是高興的模樣:
“哈哈,是啊,是啊。娘說的正是吶!”
哼,叫夫人和大哥,平日裏都不待見他,對他那麼倨傲,那麼鼻孔朝天,瞧不起人!
不就是因爲他是姨娘養的麼?
哼,這下可好了!
這兩個人,都是廢人了。
一個跛子,一個癱子。
叫他們還瞧不起他!
哼!
娘說的對!
這個家,今後就是他們孃兒倆的……不,確切地說,是他寧耀威的了。
哈哈。
至於寧耀仁這個二哥,倒是被寧耀威給自動忽略了。
同爲庶出,這個二哥比他更不受寵、更沒存在感。
姨娘、同胞姐姐皆早亡。
哪裏比得了他,姨娘健在,還疼他。
同胞姐姐更是貴爲位同副後的皇貴妃。
咳……
雖然,他其實挺怵這位皇貴妃胞姐的。
且,他這胞姐,似乎也並不待見他。
可,他好歹也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。
這便是他寧耀威的天然優勢,寧耀仁是拍馬都比不上的。
他憑什麼和自己鬥?
大哥這個嫡長子倒了。
往後,這個家中的一切,還不都是他寧耀威的?
哈哈哈。
寧耀威和柳姨娘都很高興,也都很得意。
就在他們暢想着,從此以後成爲寧家的主人,可以爲所欲爲之際,忽有僕人來報,說是寧東山回來了。
同時,還一併給柳姨娘和寧耀威孃兒倆,帶來了宮中昭惠皇貴妃的懿旨:
“皇貴妃娘娘令管家代掌家中事務,待到二少爺將來娶妻之後,由二少奶奶主持中饋,打理家中一切事務。”
一聽這話,柳姨娘直接就炸了:
“什麼?皇貴妃娘娘怎麼會下這種旨意?”
寧耀威也是老大不高興:
“我說,你們可莫要亂說。更莫要假傳娘娘懿旨。
皇貴妃娘娘是誰啊?
那可是我親姐,打從一個孃胎出來的胞姐!怎麼會這般決定?”
叫管家代管家中事務,將來交由寧耀仁之妻主持中饋。
這還有他們孃兒倆什麼事?
豈不是說,寧家往後,就是寧耀仁的了。
都沒柳姨娘和寧耀威什麼事了?
寧耀威很急、很氣憤,柳姨娘也是。
“對!對!宮中的皇貴妃娘娘,鐵定不是這般說的。
哎呀,天爺啊,這可讓我們孃兒倆怎麼活啊?
我不活了!”
柳姨娘附和着寧耀威的話,和寧耀威一唱一和,一拍大腿,說話間,便哭嚎了起來,一副想要鬧事模樣,就要往外頭衝。
誰曾想,她才衝到屋門口,迎面就見衣着體面精緻,一身宮中有品階女官裝扮的初夏,款步踱入屋內,於門口處,同她撞了個正着。
“你……你是三丫頭……呃,我是說,你是昭惠皇貴妃娘娘身邊的那個大宮女?”
之前,去皇宮時,柳姨娘見到過初夏。
作爲寧雨菡身邊的貼身大宮女,同時也是永安宮一等大宮女,統管永安宮不少事務,初夏自是有一番氣勢在的。
當時,柳姨娘便只覺得,這大宮女着實體面氣派得很。
因此,對初夏的印象頗深。
這會兒,竟是一眼就將她給認出來了。
對於對方竟然一眼便認出她來,初夏並不以爲意,聞言,只是淺笑着微一頷首道:
“姨娘倒是好記性!
我此番前來,乃奉娘娘之命,向姨娘您和三少爺,傳達娘娘的口諭的。”
話到這裏,初夏話頭略頓了頓,末了,便學着寧雨菡當時的語氣與口吻,一字不落的傳達了寧雨菡的話:
“娘娘說——姨娘您和三弟往後,還是老實些,少作妖。
不然,安知謝氏和寧耀祖今日之下場,不是姨娘您與三弟的下場?”
聞言,柳姨娘和寧耀威孃兒倆,登時臉色就變了。
柳姨娘更是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,整個人一蹦老高,氣得指着初夏,恨聲道:
“你……我可是昭惠皇貴妃的生母!你竟敢和我這般說話!”
寧耀威也是衝着初夏怒目而視,眼神中,明顯對柳姨娘這個親孃的話,頗爲認同。
對初夏十分不忿。
迎上柳姨娘與寧耀威母子二人憤怒的目光,初夏卻是十分坦然:
“這些都是娘娘的口諭,皆是娘娘的原話。
姨娘、三少爺,二位該不會是對皇貴妃娘娘有所置喙吧?”
聞言,寧耀威被懟得一噎,一副氣惱不已、如鯁在喉的模樣。
柳姨娘也是同樣氣結:
“你……”
柳姨娘氣得手指顫抖,一抖一抖的指着立在面前的初夏。
忽的一拍大腿,開始呼天搶地的乾嚎了起來:
“哎呀,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啊!
老天爺,你快瞧瞧啊!
我那皇貴妃親閨女,可真是不孝啊!
不僅對我這個生她的姨娘不孝,她對她的親弟弟——她一母同胞、嫡嫡親的親弟弟也不善、不慈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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嗚嗚嗚,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!”
柳姨娘竟是就這樣撒起了潑。
一旁的寧耀威見狀,也有樣學樣,和柳姨娘一起幹嚎。
眼見得二人越嚎越起勁,初夏當即面色一沉,板着臉肅聲道:
“姨娘、三少爺慎言!
妄議貴人,可知該當何罪?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