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宴行放下手上的文件,這才擡起眸子,視線落在林鹿臉上。
厲宴行瘦了很多。
明明是1米8幾的身高,但看上去卻已經可以用瘦弱來形容,臉頰凹陷,整個人看上去形容枯槁,看不到一絲生機。
“你說。”厲宴行泛着白光的金絲眼鏡的鏡片下,閃過一抹倦色。
林鹿看向楚生:“楚生,你親自在門口守着,沒我的允許,任何人都不準進來。”
林鹿這麼說,楚生立即意識到她接下來說話的重要性。
“是,小小姐。”楚生應道。
楚生說完,離開了病房,房門關上,除非他死,否則沒人能進來這道門。
“厲宴行,你聽過記憶移植嗎?”林鹿問道。
厲宴行一聽,大概猜到林鹿來找他是爲了記憶移植的事了。
“聽過,”厲宴行說,“在知道你身份後,我查過你的資料,但沒查到太多有用的信息,直到回京都之後,才從家主那查到你的信息。”
林鹿微笑:“行!我師父甩鍋給你,你甩鍋給舅舅?”
厲宴行愣住。
李圖南這麼快就掉馬了?
不過,他也沒想真瞞着林鹿,只不過,李圖南暗中保護林鹿的事不能暴露,所以,那時候他才接受李圖南的說辭,接了這口鍋。
“看來李老恢復得不錯,”厲宴行按了按腫脹的太陽穴,咬牙切齒:“改天我去給他送點補品,給他好好補一補。”
他這不像是去送補品。
更像是去殺人。
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。
“哦,補品就算了,折算成現金吧,”林鹿熟練的拿出手機,打開收款碼:“謝謝老闆!”
厲宴行嘴角一抽,她是掉進錢眼裏了是吧?
不過,他還是掃碼支付了十萬塊。
林鹿笑眯眯收起手機,開口:“好了,言歸正傳,厲宴行,你要做記憶移植嗎?我問過三師兄和師父,記憶移植有兩種方案,一種是永久移植,一種是暫時的,移植的記憶可以再移植回大腦,目前沒什麼副作用和後遺症。”
記憶移植是一個最直接快速讓他忘記秦可可的辦法。
但做不做,厲宴行自己決定。
林鹿不干涉。
“我做。”厲宴行回答得毫不猶豫,他拿起一份資料:“我已經拿到記憶移植的相關資料,還有申請表,都已經填寫好了。”
林鹿愣住。
她沒想到,厲宴行不但知道記憶移植,還已經做好了選擇,連申請表都填好了。
“那你選擇……”林鹿又問。
厲宴行平靜的開口:“永久刪除。”
這幾天,他一遍又一遍回憶他和秦可可之間的事情,也許,秦可可說得對,從一開始,他們就不該相遇。
她恨他。
所以,他成全她。
既然不能求死,必須要活下去,那就活在沒有秦可可的世界裏,以後,秦可可也不會再困擾,因爲他不會再去找她了。
“厲宴行,你考慮清楚了?”林鹿問道。
厲宴行深邃的眸子,落在林鹿臉上:“我考慮得很清楚,她覺得我奪走了她的人生,我就把她的人生,還給她。”
從此,兩不相干,兩不相欠。
林鹿忽然明白過來,厲宴行選擇永久刪除,不是因爲他自己,而是因爲秦可可。
這一刻,她徹底相信厲宴行對秦可可的感情。
只是,回不去了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也許在厲宴行強迫秦可可賠他孩子,也許在秦可可逃出國,也許在比弗鎮碼頭厲宴行爲她擋下那一槍……
他們明明互相愛慕,卻又偏偏,南轅北轍,越走越遠。
“三師兄那邊,我會盡快安排他來A國,”林鹿說,“厲宴行,記憶移植手術之前,如果你想反悔,隨時都可以。”
厲宴行搖頭:“不必了。”
他不會反悔。
他不會再愛上任何人。
他也不想再回去,因爲他已經確定秦可可不愛他了。
強扭的瓜不甜。
他不想再勉強她了。
他對她最後的疼愛,是手放開。
“好吧,”林鹿不再說什麼,她揉着太陽穴:“你先好好休息,對了,你有傷在身,今天晚上林家放壽宴你就別去了。”
厲宴行現在打的是求生本,他的目標只有一個:活着。
“不行,”厲宴行拒絕,“今天晚上,林家肯定不會放過你,我必須在,你放心,有厲家這個後臺在,他們不敢動我。”
林鹿嘴角一抽,她是擔心林家敢不敢動他嗎?
她是擔心厲宴行的傷出意外死在路上。
“你自己傷得多嚴重,你自己心裏沒點數?”林鹿看着他,問道。
厲宴行搖頭:“阿鹿,不管你說什麼,今天晚上我就算死,也要死在林家。”
他不可能讓林鹿獨自去林家。
“讓他去。”陸見深說,“我會安排救護車,他不會死。”
厲宴行和他一樣,他們想做的事,沒人能阻止。
林鹿頭痛。
陸見深一個刺頭就很棘手了,又來一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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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算了,你想去就去吧,”林鹿說,“對了,陸家都有誰來?”
沒等厲宴行開口,陸見深說道:“西沉在國外,趕不回來了,不過陸家會派長老,還有幾個嫡系過來表示對林家的尊重。”
林老夫人壽宴,明面上只是一個壽宴,但實際上,卻是各大家族之間實力的一種比拼。
“陸驚嵐會來。”厲宴行直接道。
陸見深瞥了厲宴行一眼,厲宴行假裝沒看到。
林鹿點頭:“她來就行,陸見深,你知道你這個小堂妹喜歡什麼嗎?”
陸見深和厲宴行聞言,腦中不由得警鈴大作。
“等一下啊!”厲宴行神情古怪的看着林鹿,“你爲什麼這麼關注陸驚嵐?你不會真的因爲離婚改變了取向,愛上了陸驚嵐?”
陸見深表情紋絲不動,但背脊緩緩僵直,一臉凝重的看着林鹿。
林鹿:“……”
不是,他們有病是嗎?
不過仔細想想,她好像是表現出對陸驚嵐有奇怪的執念,之前去宋家拍賣會,她就是想見陸驚嵐,這次林家的壽宴,她又問起了陸驚嵐。
所以,陸見深沒輸給任何男人,輸給了陸驚嵐?
這詭異的展開方式,真是刺激。
“你們腦子裏都是豆腐嗎?”林鹿無語,“你們可能不知道,但陸驚嵐,她是我母親一位故人之子,奶奶臨終前,曾經叮囑過我,如果有天回京都見到陸驚嵐,替母親和她,照拂一下這位故人之子。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