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長卿搖頭:“不知何人。”
![]() |
![]() |
![]() |
馮清歲扶着戚氏走到墳前,方看清哭嚎之人的面目,是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陌生姑娘。
這姑娘穿着雖然樸素,但妝容極美,眼妝和面霜應該是特製的,縱是她淚流滿面,也不曾毀妝。
戚氏也不認得這姑娘,疑惑道:“你是誰?爲何在我兒墳前哭嚎?”
那姑娘聽見問話,在他們到來時中斷的哭聲又響了起來。
“嗚嗚嗚……嗚嗚嗚……我、我對不起紀將軍……”
大有不哭塌西梅山不罷休的架勢。
馮清歲不想白等,問五花要了掃帚,打掃起墳頭的落葉。
紀長卿也拿了把掃帚,默默打掃。
戚氏將供果、點心、米飯和酒水擺到墳前,點了香燭,一一插上。
那姑娘見沒人理她,哭聲慢慢停了下來。
“紀將軍是爲了救我才死的。”
她語出驚人。
紀長卿:“???”
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救過這麼一號人!
馮清歲掃帚一頓,朝這姑娘投去驚詫目光。
才解決了金氏,又冒出一個?給紀長風當未亡人是什麼香餑餑不成?
戚氏滿臉錯愕道:“我們長風不是戰死的嗎?怎麼跟你扯上關係?”
某姑娘擡手,邊用袖子抹淚邊道:“怪我年輕氣盛,自以爲學了幾套鞭法,會一點騎術,就忘想上陣殺敵。”
“兩軍開戰前,我剛好去邊境看望幾個舅舅,見當地百姓慘遭燒殺擄掠,氣上心頭,便要提鞭上陣,舅舅們不許,說自有他們禦敵,輪不到我一個女子上場。”
“我沒聽,在舅舅們和紀將軍率兵出戰後,尾隨在後,也上了戰場。”
紀長卿聽她說到這裏,明白她的身份了——當時和他並肩作戰的是宗家軍,宗家曾和寧國公府聯姻,那位宗小姐紅顏薄命,生產當天就去了。
一年後,她那位世子夫君就娶了新人,宗家人怕她用命換來的女兒遭繼母虐待,將孩子抱到宗家撫養。
許是受宗家風氣影響,這女娃長大後,不愛琴棋書畫,卻愛舞槍弄棒,騎馬耍鞭。
不曾想,她去邊境探望舅舅,竟還跑到戰場玩兒。
戰場是她想玩就玩的嗎?
紀長卿想起來,當初己方佔了上風后,他一邊對敵,一邊尋找死遁的時機。
因見一個小兵剛甩出手中鞭子,就被敵將奪了過去,眼看就要被一刀削脖,他策馬過去,替那小兵解了圍,和那敵將且戰且走,引了一小波敵卒走到偏僻處,順理成章同歸於盡。
那個小兵,是這位寧大小姐扮的?
寧鳳鸞悲泣道:“我混進戰場後,仗着一手好鞭法,打敗了好幾個敵卒,不想遇到個武藝高強的敵將,將我的鞭子繳了去,危難之際,紀將軍趕過來,攔住了敵將的刀。”
“卻不曾想,他和那敵將纏鬥之時,送了性命……”
“若不是我自作主張,跑去參戰,紀將軍可能就不會死了,我……紀將軍這份恩情,我就是結草銜環,也報答不了。”
戚氏又一次聽到長子的殞命過程,淚水跟決堤的河水似的,淌個不停。
馮清歲卻一臉怒色。
“你私上戰場,擾亂戰事,害死大將,掉幾滴眼淚就想了事?你那幾個舅舅可真會徇私枉法,包庇縱容!”
寧鳳鸞忙道:“舅舅們知道這事,恨不能當場打死我,念在我娘就留了我一條血脈,才饒了我一命,讓我受了宗家家法。”
“我被寒鐵鞭打了足足四十九鞭,在牀上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地,一下地就到墳前祭拜紀將軍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