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氛頓時沉默下來。
樂珊擡起頭，面無表情的看着寧少卿。
“寧先生，你想多了，我不會恨你。”
沒有恨，也沒有其他情緒。
因爲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。
若不是從前的恩情還在，別說好臉色了，樂珊這次絕對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。
不讓寧家脫層皮，簡直就是對不起她的安澈。
雖然這一切看起來並不是寧少卿的錯，甚至可以說和他沒有關係。
畢竟寧倩今天作惡的時候，他不在現場。
可是寧倩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，爲什麼可以這樣恣無忌憚。
就得好好問問寧少卿了。
雖然樂珊沒把心裏話給說出來，但是寧少卿差不多猜到了。
他握緊雙手，像是吞了許多苦果一般。
神情痛苦，憋半天只有一句，“我也有我的難處，沒有辦法。”
樂珊輕笑，努力不露出自己嘲諷的模樣。
寧少卿臉面上越發掛不住了，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匆匆忙忙的離開。
醫院這邊他安排了護工，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照料蘇暖暖。
實際上他就是心虛和愧疚。
畢竟蘇暖暖就算是被寧倩折騰成這個樣子，寧少卿也不能對寧倩做些什麼。
因爲他欠她。
所欠下的東西，還可能是這輩子都償還不乾淨的。
樂珊想了想，還是來到了蘇暖暖的病牀邊。
還在昏迷的蘇暖暖像是做了噩夢，滿頭大汗，嘴裏還在呢喃什麼。
樂珊動作小心溫柔的給她擦去汗水。
她微微嘆氣。
又給蘇暖暖掖了掖被子。
就在要離開的時候，蘇暖暖突然伸出小手抓住樂珊的手。
她還沒完全清醒，漂亮似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是半眯着的。
發出呢喃的音節。
“媽媽，別走。”
樂珊聽到她叫自己媽媽，心跳都漏了半拍，控制不住回握住那只小手。
“你剛剛叫我什麼。”
蘇暖暖微微用力，但是她又使不上什麼力氣。
樂珊見狀，連忙順從的把手遞過去。
蘇暖暖抱着她的手，像是特別依賴一般，在她的手心裏蹭了蹭。
柔嫩的小臉，可憐的模樣。
讓樂珊心裏軟的一塌糊塗。
她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。
這個孩子是她的前夫和其他女人生下來的。
先別說該不該有感情，她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的。
可是她爲什麼又覺得不捨得，不忍心。
若是自己把手收回來，蘇暖暖肯定會很難受。
哭起來的話，身上的傷口又會裂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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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是想到了樂書顏小時候生病的模樣。
只是捨不得看見小孩子受苦受難。
樂珊給自己找着藉口，不知不覺的坐在蘇暖暖的身邊。
蘇暖暖可愛的臉上是滿足的笑容，她緊緊抱着樂珊的手，生怕下一秒這種溫柔就消失了。
她嘴裏還在呢喃着，聲音有點小，但還是可以聽清楚內容。
她說。
“媽媽，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。”
又說。
“媽媽，可不可以帶我離開這裏，在這裏一點也不高興，爸爸也不高興，我不喜歡這裏。”
樂珊是覺得蘇暖暖有些糊塗了，伸出手一探，忍不住哎呀一聲。
發燒了。
她忙不迭把值班的護士叫來。
護士提議把消息告訴給寧少卿。
樂珊眼神微微冷下來，“不必，他現在估計忙着去安撫另外一個人，肯定沒空來醫院，沒關係，我是他們的熟識，我在這裏陪着就是。”
她又想到了安澈，“可以把另外一間病房的孩子轉移到這裏來嗎？”
兩個孩子一起的話，她也方便照顧。
這本來就是寧家的私人醫院。
再加上寧少卿走之前特意叮囑過。
無論樂珊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。
只是轉移一個孩子罷了，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。
安澈看到蘇暖暖的情況之後，也同意媽媽的做法。
他甚至主動道，“媽媽，其實我好多了，傷口也不怎麼疼了，你陪着暖暖妹妹就是。”
越是這樣，樂珊反而有點愧疚，“這怎麼好，我也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啊。”
安澈搖搖頭，看着蘇暖暖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憐憫。
“暖暖妹妹真的很可憐，我有姐姐和媽媽，但是她……”
安澈想起寧倩發瘋連蘇暖暖都一起打的景象，忍不住打了個寒戰。
當時蘇暖暖雖然很害怕，但還是堅持留下來護着他。
眼裏更多的是習以爲常。
這說明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，蘇暖暖不知道受到了多少虐待。
在安澈的心裏，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溫柔的存在。
寧倩的樣子，簡直顛覆了他的三觀。
摸着安澈微微發涼的小手，樂珊知道他這是想起來了一些不好的回憶。
她在安澈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，“別怕，睡吧，今天晚上有媽媽在，媽媽會護好你們的。”
安澈從回憶中清醒過來，對着樂珊微微一笑，乖乖巧巧的樣子，讓人心生憐愛。
“好的媽媽。”
樂珊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很幸運。
至少孩子們都在她身邊。
這是上天給她的禮物。
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血緣聯繫。
雖然這是在VIP病房，也有休息的房間。
但是一晚上下來，其實樂珊並沒有睡好。
蘇暖暖的情況時好時壞，半夜驚醒了許多次。
好幾次發現自己身邊是樂珊，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鬧起來，又哭又發脾氣，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。
樂珊耐着性子慢慢哄着，才止住了蘇暖暖做更大的動作讓身上的傷口崩開。
鬧過一場之後，蘇暖暖也累了，她沒說話，期待的看着樂珊。
樂珊看出她的想法，睡到她身邊來，“怎麼了？”
蘇暖暖依偎在樂珊的身邊，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，升入細蚊，“沒什麼。”
想了想，又多了一句，“明天你就走吧，別管我，我不是你想的孩子，你這是在多管閒事。”
樂珊哭笑不得。
小小年紀，也才三四歲的樣子，就懂多管閒事是什麼了。
雖然看起來任性，實際上是個早熟的孩子，什麼都懂，所以過早的體會到了痛苦。
樂珊心裏泛疼，輕輕拍着蘇暖暖的後背安撫。
“別怕，我等你好起來了再走，安澈哥哥也在這裏陪着你。”
“等明天，書顏姐姐也來看你，你想吃什麼好吃的，想玩什麼好玩的，告訴給我就是。”
蘇暖暖眼裏有了溼意，但是說出來的話有些傷人。
“我不要你的假惺惺。”
“媽媽說了，你是小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