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被方進忠領入殿中,珊瑚便一直做垂首躬身狀,面對謝皇后的質問,珊瑚也是始終垂首,並不發一言。
也沒回答謝皇后的問話。
而是依舊垂首立着。
直到李元珩開口:
“將你適才在永安宮說的,再說一遍。”
年輕帝王衝着珊瑚擺了擺手,道。
珊瑚聞言,當即應諾,旋即,便垂着頭道:
“皇后娘娘她聽聞昭惠皇貴妃娘娘腹中皇嗣乃是三胞胎,震怒非常,生了謀害昭惠皇貴妃和她腹中皇嗣之心。
適才,皇后娘娘屏退左右,獨留奴婢一人,吩咐奴婢想辦法除掉昭惠皇貴妃、以及昭惠皇貴妃腹中皇嗣,還有福王和福慧公主兩位小殿下。”
話到這裏,珊瑚噗通一聲跪倒於地,“砰”的一聲,衝着李元珩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:
“陛下明鑑,奴婢萬不敢依皇后娘娘所命,謀害昭惠皇貴妃娘娘、謀害皇嗣、謀害福王與福慧公主兩位小殿下!
這一切,皆是皇后娘娘一人所謀,是皇后娘娘起了這起子歹念,實在與奴婢無關啊!”
似沒料到,珊瑚竟然會將她暗地裏吩咐她的事,就這般和盤托出,還一副生怕沾到什麼,將一切全都推到她這個主子身上的模樣,謝皇后不由一怔,旋即,便是怒不可遏:
“珊瑚,你個踐婢!你竟敢背主!”
這踐婢竟敢告發她?!
反了!
真是反了!
謝皇后惡狠狠怒瞪向珊瑚,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模樣,珊瑚卻絲毫不懼,反而擡眸望向怒瞪着她的謝皇后,正色道:
“娘娘,奴婢不是背主,奴婢乃是棄暗投明、大義滅親!
娘娘您固然是奴婢的主子,然而,陛下才是大胤之主,奴婢應效忠的,當是陛下才是。
而不是對娘娘您愚忠。
謀害皇妃與皇嗣,乃是大罪!
奴婢實在不能和娘娘您同流合污!”
珊瑚義正言辭、句句在理,十足十一副顧全大局,明是非、懂大義的模樣。
倒是只將盛怒之下的謝皇后,給懟得啞口無言。
“你……”
謝皇后聞言氣結,怒指向珊瑚,青白交加的面上,滿是憤然。
她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。
她竟然會被珊瑚這個踐婢出賣。
虧她還如此倚重她,將除掉寧氏及其腹中皇嗣,這般重要的事,交給她來辦。
誰曾想,這珊瑚當着她的面,應承得好好的。
轉頭便反水。
可惡!
簡直可惡!
這個該死的踐婢!
“謝氏,你還有什麼可說的?”
李元珩沉着臉,淡淡瞥了謝皇后一眼,冷聲道。
“陛下,臣……臣妾……”
聞言,謝皇后心頭一驚,下意識想要開口狡辯。
然而,李元珩卻壓根不給她狡辯的機會:
“謝氏,別打量着旁人都是傻子。
你若是想要抵死不認,聲稱你自己是冤枉的。就莫要說話了!
朕懶得和你廢話!”
李元珩斥道。
“臣妾……陛下,臣妾真是冤枉的啊!是珊瑚這踐婢誣陷臣妾!
陛下,這起子背主的踐婢的話,怎麼能信?
您可千萬別聽信了珊瑚這踐婢的話啊!”
謝皇后被李元珩的話,給堵得一噎,卻還是咬牙抵死不認,期期艾艾的在那裏大呼冤枉。
似是怕皇帝會真的信了謝皇后的狡辯,珊瑚見狀,也不由“砰砰砰”,一個勁叩首:
“陛下明鑑!奴婢說的句句屬實,絕不敢有任何欺瞞!
陛下明鑑啊——”
見狀,謝皇后心中惱怒非常,禁不住蹭蹭蹭疾走幾步,來到珊瑚面前,憤怒的一把揪住珊瑚的衣領,沉聲質問道:
“你……珊瑚,本宮待你不薄。你個踐婢,爲何要害本宮?”
珊瑚聞言,則是委屈擡眸,十分不贊同的望向謝皇后,一派義正言辭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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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后娘娘,奴婢一向忠心,何曾要害皇后娘娘您?
實是娘娘您自個兒太過糊塗。
您讓奴婢做什麼,奴婢定效忠效力。
可是,您命奴婢謀害昭惠皇貴妃以及她腹中皇嗣、還有福王和福慧公主殿下,奴婢卻是斷不能爲。
娘娘,奴婢如此也有錯麼?”
言罷,不待謝皇后有所反應,珊瑚便又狀似不經意的將頭猛的湊到她耳畔,壓低嗓音,用唯有她與謝皇后二人才能夠聽得見的聲音,低聲道:
“娘娘,您莫怪我!
誰叫您生出這起子歹念。
卻叫奴婢去擔負殺頭滅族的風險,替您去幹這壓根不可能有勝算的事兒?
如此,奴婢也只能夠爲自己盤算一二了。
有道是,人不爲己天誅地滅。
翡翠倒是忠心。
可她忠心又如何?
還不是落得個被皇后娘娘您給杖斃的下場?”
她珊瑚可不想落得和翡翠一般的下場。
既然皇后這個主子不善,便也就莫要怪她這個奴婢不忠了。
“你……”
謝皇后聞言氣結,怒指着珊瑚:
“踐婢!你個踐婢!”
這踐婢竟把她這等反水背主的行爲,說得如此冠冕堂皇,着實可惡!
她乃皇后、系出大胤頂級勳貴世家英國公府,如珊瑚、翡翠這等婢子,不過就是螻蟻。
她這個主子有令,即便要她們付出生命,也是應當應分。
須知,能夠被她委以重任,乃是珊瑚這起子奴婢的榮幸。
她竟然……
她怎麼敢?
至於翡翠……
是!
她是下令杖殺了翡翠。
可,那又如何?
身爲奴婢,生死榮辱,皆繫於她這個主子一人之手。
她讓她們去死,做奴婢的就必須去死。
這是在天經地義的事情。
絕不是奴婢們,可以背叛她這個主子的理由!
這個踐婢!
踐婢!
不遠處的寧雨菡,自入得殿中,便一直未曾言語,就這樣靜靜瞅着謝皇后與珊瑚主僕二人的狗咬狗、互相指責,眸中閃過一抹譏嘲。
而她身旁的李元珩,則是一臉不耐。
正當年輕帝王耐心告罄,正欲揮手呵斥一句“夠了”之際,留守在坤寧宮外的小許子,卻是疾步來到殿內:
“陛下,趙嬪求見!”
聞言,寧雨菡挑了挑眉,李元珩則是皺眉:
“趙嬪?她來做甚?”
小許子聞言,恭聲道:
“奴才不知。奴才本遵陛下旨意,帶人守在坤寧宮門口,趙嬪突然到訪,說是要求見陛下。
趙嬪說,她有要事,要與陛下稟報。
陛下,您看……”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