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御史沒有回聲,眉頭卻是愈發緊。
“父親,新皇登基一事,您爲何非要執着於攝政王?”
杜若雪輕聲道:“更何況,朝中的周丞相和薛尚書省,哪一個官職不比您高?”
“他們都未曾操心此事,您又何必自尋煩惱?”
“還惹了攝政王的眼煩…”
“父親…”
她溫聲勸慰起來,“攝政王手握大權,運籌帷幄,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合適的人選。”
“依女兒看,您還是不要去觸攝政王的黴頭了。”
杜御史的神情頓時有些複雜。
“若雪啊,你有所不知,爲父這般也是有私心的。”
他語氣裏帶着沉重,“放眼整個東秦,乃至整個天下,攝政王之才無出其左右者。”
“東秦皇室血脈薄弱,這江山始終還是姓蘇,若有這樣一位人物能成爲東秦的帝王,那東秦何愁不興?”
“爲父想的只是這樣而已,卻未曾料到,真正行事起來,卻是這般的艱難…”
杜若雪聽完,不緊不慢地替杜御史倒上了一杯新茶,“父親,先皇在時,東秦是何模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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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雖有帝王,但世人皆知,東秦是攝政王說了算。”
“朝堂變動,外敵來犯,百姓受災,哪一件事,是攝政王沒有管過的?”
她又說道:“攝政王從來都沒坐在那個位置上,但他也從未忽視過做爲蘇家血脈的責任。”
“如今東秦四面楚歌,攝政王也從未懈怠不是嗎?”
“依女兒看啊,新君要立,但也不要過於糾結這個人是誰。”
“反正,無論如何,攝政王都會一直在的,不是嗎?”
杜若雪說罷,眉眼彎彎的。
她其實好像知道,攝政王爲什麼不登基。
一個原因,是他自己本就不想做皇帝,不然那些年,他早就將永康帝給廢了,而後自己坐上皇位,壓根都不用等到現在,否則簡直是多此一舉。
另一個原因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。
他不想讓他的王妃從今往後都困在那高高的宮牆裏,失去她所有的美好與鮮活,絢爛與璀璨。
他想讓他的王妃是始終自由的。
在他那裏,從來都沒有什麼無可奈何,聽天由命,在他那裏,他有足夠的權勢與能力,去把這未知的枷鎖給去掉,把這莫須有的壓力給散去。
而後讓他的王妃縱情天地間。
他,很在意,也很愛自己的王妃。
杜御史好半晌都沒有說話,他低着頭,好似在認真地思考自家女兒說出口的話。
杜若雪見狀,翩然起身,“父親,女兒先回去了。”
“除夕將至,父親可否在家多陪陪女兒?”
“外面天冷。”
杜御史的眸色有些複雜,既寬慰又擔憂。
他嘆然道:“若雪,你長大了。”
“得了韓大師的親自指導,到底是不一樣的。”
“吾家有女初長成吶。”
杜若雪回之一笑。
誠然,之前的她確實不知變通,只認死理,可現在,她也開始學着去探究規矩之外的那些東西。
這樣一看,萬物都變得有趣起來了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