芸惜補好紙錢,就跟李嬤嬤跪在一邊。
容妃哭了一會累了,就被宮女扶着坐在旁邊的椅子上。
她擦了擦眼淚,開口:“皇后娘娘大喪,怎地如此冷清?把鳳藻宮宮女太監都叫過來,跪在殿外給本宮哭!”
沒一會,宮女太監就都跪在殿外了。
“都給本宮哭!”
容妃已然把自己當成鳳藻宮未來的主人了。
大家面面相覷,然後全都低頭哭了起來。
容妃見狀,臉上浮現了笑意,身邊的宮女輕咳了一聲,她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,急忙拿絲帕遮住嘴,假裝傷心。
這一切看在芸惜眼裏,只覺得可笑。
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,容妃這樣的腦子,都不可能當皇后。
“陛下駕到。”
容妃急忙起身,走出靈堂,恭候陛下。
夏赫南走進來,看到宮人都跪在靈堂前,眉頭一皺,看向容妃,“胡鬧,宮女太監有自己的職責,你把人都扣在這裏是何意?”
“臣妾知罪,臣妾只是想着先皇后無子,靈堂前未免太冷清,才讓……”
中宮皇后是天下之母,薨逝之後,滿宮悲痛,太監宮女跪守一夜,就要回到自己崗位上。
從未有太監宮女哭喪的道理,一般都是百官和后妃哭喪守靈。
讓太監宮女哭喪,這不是咒人無後嗎?皇后已故,這樣說更是大不敬!
容妃的口無遮攔,讓夏赫南表情鐵青,帝后不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,但人已死,對死者的尊重是基本的。
“若是怕這裏太冷清,今夜開始,你夜夜來守靈,若是聽不到你的哭聲,就代表你不重中宮,忤逆犯上,林德,該當何罪?”
林德在一邊解釋:“后妃忤逆犯上,連降三級,罰一年月銀,禁足三個月。”
夏赫南開口:“容妃,你可聽清了?”
容妃臉色慘白,要不是婢女扶着,已經摔倒了。
“臣,臣妾遵旨。”
“回你宮裏去!”
來時耀武揚威之人,如今面如死灰地離開。
夏赫南走進靈堂,跪在蒲團上的嬪妃,個個低着頭,大氣都不敢喘一聲。
給皇后上了一炷香,他開口:“李嬤嬤。”
“老奴在。”
陛下問:“如今鳳藻宮你在主事?”
“是,等皇后娘娘入了皇陵,老奴就該回行宮了。”
“母后在養病,皇后薨了一事,先不要告訴她老人家。”
“老奴遵旨。”
夏赫南說完,就出門走向寢殿。
李嬤嬤給芸惜使了個眼色,兩人一起跟上。
夏赫南走進寢殿,看着地上的陪葬品,“這些就是皇后的陪葬品?”
“是的,陛下。”
“你們都出去,孤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。”
林德帶着林景州,李嬤嬤帶着她,四人退出了寢殿。
兩個老的守在門口。
最後林德開口,“李嬤嬤,讓兩個小的給陛下泡杯茶吧。”
“還是林公公想的周到。”
芸惜行了一個禮,轉身走向偏殿的茶房,林景州跟着進來,她急忙關上門,這才鬆了一口氣,“這幾日,你那邊還順利嗎?”
林景州點點頭,“陛下的口味我記得,我來沖茶。”
“好,我給你打下手。”
兩人站在茶臺前,林景州動作優雅地洗茶,沖茶。
芸惜感慨道:“你才到御前伺候了多久,就這麼熟練了?這樣泡出的茶更好喝嗎?”
林景州沒法告訴她,前世他光泡茶就學了一年,也多虧了這一年的經驗,讓他這一世,一杯茶就得了前世拼了三年才爬到的位置。
他衝第二遍茶的時候,開口問道:“這兩日,你夜夜都守靈嗎?”
“嗯。”
“怕嗎?”
她笑了,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腰,後者忙躲開,耳根發紅地看着她。
“你也學了沒話找話?”
林景州站回原位,說:“七日後下葬,你就可以離開鳳藻宮了。”
提到這件事,她才想起沒跟林景州說呢,“李嬤嬤讓我跟着她,年底太后就回來了。”
沖茶的手一頓,林景州扭頭看向她,“跟太后?你不是要跟陛下嗎?”
“我有的選嗎?太后那裏其實也不錯,太后宮裏的人,後宮其他宮人也不敢輕易欺負,只是太后經常去行宮養身體,我跟着太后,恐怕以後就不能經常待在宮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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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景州一句話都沒說,默默地泡完茶,“你若不想跟太后走,我幫你。”
她欣喜地抓住他胳膊,“你能幫我?我如果能待在宮裏自然更好,這樣我們也能互相扶持。”
林景州看着她:“嗯,等這件事結束,我想辦法把你調到陛下身邊伺候。”
“好。”
林景州把一顆藥塞到她手裏,壓低聲音:“最遲第五天,一定要給她吃。”
她瞬間瞭然,鄭重其事地點點頭,“我明白。”
“走吧。”
兩人一起走到靈堂外,林景州把茶遞給林德,由林德送進寢殿。
陛下在寢殿待了兩個時辰才離開,走時,手裏拿着一本書。
陛下跟皇后並不是帝后深情,拿走皇后的東西懷念,大概是不會有這種可能的。
娘娘的書裏難不成有什麼祕密?
當晚,容妃來了,換了一身孝服,跪在蒲團上哭得聲嘶力竭。
芸惜心中鬱悶,如果沒有後妃,她晚上還能靠着柱子睡一會,但有人了,她就得硬挺着。
而且,這容妃哭喪,跟殺豬似的。
她低着頭,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折着紙錢。
“那個宮女!”
容妃沙啞開口,她起身,走到容妃身邊跪下:“奴婢在。”
“你叫什麼?”
“奴婢芸惜。”
容妃朝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,然後從懷裏拿出一錠金子,“本宮賞你的。”
她急忙露出惶恐表情,雙手接住,“叩謝娘娘隆恩。”
“本宮若是這樣哭下去,怕是要哭壞嗓子的,你來替本宮哭,本宮以後定不會忘了你。”
芸惜開口:“娘娘,奴婢願意幫娘娘分憂,可鳳藻宮如今例外都有人日夜巡邏,若是奴婢幫娘娘,被陛下發現了……”
容妃臉色一變,急忙跪好。
芸惜行了個禮,起身,走向偏殿,捶捶痠痛的肩膀,然後悠閒地整理了下身上的素服。
掏出容妃給她的金子,不愧是後宮最有錢的容妃,打賞宮人都是金錠子!
把金子收起來,她開始編祈福靈。
耳邊傳來容妃的哭喪聲,她編得更有勁兒了。
雖然知道皇后是假死,但這靈堂還是挺嚇人的,如今有容妃作伴,她倒是輕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