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宛若，你在哪裏？快出來。”
“求求了，不要嚇我。”
一遍又一遍。
沒有迴應。
謝芸只覺得眼前發黑，雙腿發軟，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雖然顧宛若的命運和她毫不相干，但是她不願意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悄然逝去。
如果她早點起牀，接通顧宛若的電話，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。
爲什麼要設置靜音？爲什麼聽不到電話鈴聲？爲什麼沒有及時接通電話？
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……
謝芸薅着自己的頭髮，陷入了深深的無助和自責之中。
這種情緒是前所未有的強烈。
顧青川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“怎麼樣？找到宛若沒有？”
“沒有。”謝芸失魂落魄地搖頭，而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，緊張問道：“顧青川，一定會沒事的吧？”
“宛若一定會沒事的，對吧？”
“別擔心，沒事的。”顧青川聽着她的聲音，覺得一陣揪心。
“你在哪裏？我過去找你。”
“好。”謝芸發了個定位過去，又繼續找人。
十分鐘過去。
找不到，根本找不到。
謝芸看着海浪，腦子亂成一團漿糊，不敢仔細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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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的海，絕對可以淹死人。
“芸姐！”
驀然間。
謝芸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，轉身看過去。
只見赤着腳的顧宛若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，自由又鮮活。
不是幻覺吧？
“宛若。”謝芸三步並作兩步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過去，直到確認顧宛若身上還有溫度，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。
原本以爲，等找到顧宛若，一定要好好罵一頓。
可是真正見到時。
謝芸不由分說抱住了眼前人，重複說道：“沒事就好。”
只要人沒事，什麼都沒事了。
“芸姐，對不起。”顧宛若埋在謝芸的懷裏，緊緊回抱着，抱歉道：“我讓你擔心了。”
以後不會再這樣了。
這個世界上，還有人在乎她。
不能再讓在乎她的人擔心難過了。
一秒都不行。
一定要好好活着，活出個人樣。
她心想。
短暫的慶幸過後。
謝芸開始問責。
“你幹什麼去了？怎麼不接電話？”
顧宛若撓了撓頭，低着腦袋，愧疚道：“我手機沒電了，想去找充電寶充電，結果在附近沒有找到。”
“然後我有點餓，就去便利店買了點吃的，剛準備回家找你，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裏。”
“你呀。”謝芸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腦門，轉而問道：“那你怎麼光着腳？”
“鞋不合腳，穿着有點難受，我乾脆就脫了。”顧宛若揚起燦爛的笑容。
那雙鞋是趙有家送給她的禮物。
比她穿的碼數大了兩碼。
從前，她原本想着將就將就也能穿。
現在，她發現不合適的鞋，穿着不舒服。
不合適的人要丟掉。
不合適的一切都要丟掉。
謝芸露出無奈的神情，“再不合腳，也不能在大冬天光着腳不穿鞋啊。”
“來，你穿我的。”
說着，她三五除二，把自己的鞋脫了下來，不給拒絕的機會，直接蹲下來給顧宛若穿上。
顧宛若低着頭，眸子裏閃爍着淚光，哽咽道：“芸姐，如果我是男的，一定會瘋狂愛上你。”
“不對，我是女的也愛你，真羨慕我哥可以和你結婚，他的命真好。”
“如果你沒有結婚，我肯定會追求你，可惜你結婚了。”
她絮絮叨叨，說了一堆有的沒的。
除了媽爸，再也沒有人對她這麼好。
謝芸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，“你只要乖乖聽話，比什麼都好。”
“我會的。”顧宛若神情堅定。
剛到的顧青川：……
有點多餘了。
——
回到家後。
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謝芸的心踏實落地，才問道：“爲什麼要去海邊？”
剛才不好說。
這會兒必須說。
“我本來想跳海的。”顧宛若老實巴交，沒有半點隱瞞，看到謝芸的神情微妙，趕緊補充道：“我現在不想，以後也不會想了。”
“我保證，不管未來的道路多麼曲折，我都相信未來是光明的，一定會好好活下去，過出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。”
“……”謝芸無語一笑，“可不可以告訴我爲什麼。”
“因爲心情很低落，所以很想死一死。”
“你認真的？”
“嗯，認真的。”
“我懂你。”
“哈？”顧宛若聽着，瞬間就整不會了。
謝芸勾了勾脣，淡聲道：“我有過很多個這樣的念頭，想着早死早超生，死了一了百了。”
“可是吧，真當要死的時候，又會覺得好死不如賴活着，畢竟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，我還有很多人沒有見過。”
“我們只活短短的幾十年，以後可以死很久，不如現在好好活着，說不定會活得很好。”
在孤兒院時，她想過死。
在謝家時，她想過死。
在她人生的很多時刻，她都想過不如死了算了。
後來再想想，她發現自己捨不得。
捨不得這個世界。
哪怕這個世界不好，哪怕一切都糟糕，也要活着。
只有活着，才有機會看見更好。
“芸姐。”顧宛若嬌聲嬌氣喊道，一把抱住了身邊的人，眷戀地蹭了蹭謝芸的手臂。
“你一定，一定要長命百歲，無憂無慮。”
謝芸伸手摸了摸她的頭，“好，我要用我一輩子住別墅開豪車，換你每天開開心心，平平安安。”
沒錯，姐連吃帶拿。
“噗呲——”
“芸姐，我好喜歡你。”
“真的超級無敵非常喜歡你。”
話音剛落。
“顧宛若？你怎麼在這？”顧飛躍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。
顧宛若一秒恢復矜持，“你管我。”
“我不想管你，問問都不行嗎？”
“別問。”
“哦。”
“略。”
謝芸：？？？
這倆人八成有點故事。
這一刻，她總算覺得顧宛若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孩子了。
看孩子吵架，真有意思。
顧飛躍翻了個白眼，“嫂子，顧宛若在這裏幹嘛？”
“她要在這裏住。”謝芸回覆。
顧飛躍的下巴險些掉下來，“什麼？你說什麼？！”
“她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