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花領命而去。
夜裏,馮清歲看着那盆前幾天剛被她從土裏挖出來,削出花芽,養在青瓷盆裏的水仙,心裏默默爲小姑娘祈禱。
但願她平安無事纔好。
不料五花很快回來稟報:“各院現存賬冊只有花菱一個被領養的,前面的賬冊被二爺差人拿走,還沒還回去。”花菱便是那男孩妹妹。
馮清歲:“……”
豈不是得問紀長卿要賬冊?
“你去看看二爺睡下沒有。”
五花飛身去了,片刻後來複道:“外院書房還亮着燈。”
馮清歲便撿了幾味藥材,拿去廚房親自熬了一碗湯,端到外院去。
“你說誰來送宵夜?”
書房裏,紀長卿聽完百福稟報,從書案上擡起頭來。
百福回道:“大夫人。”
紀長卿:“……”
這女人連幾支臘梅都捨不得分他,給他送毛衣羽絨服也只是爲了讓他帶貨,會這麼好心給他送宵夜?
無事獻殷勤,非間即盜。
她下一個暗殺目標,該不會是他吧?
紀長卿眉頭微蹙,回道:“讓她把湯留下便好。”
百福出去傳話,不一會,又折回來:“大夫人說還有件事情想麻煩二爺,須得見二爺一面。”
紀長卿脣邊溢出一抹冷笑。
他就知道,這女人肯定另有目的。
“夜深了,有什麼事明天再說。”他冷冷道。
百福道是。
紀長卿低下頭,繼續看文書。
纔看了半頁,聽到腳步聲,以爲百福又來替馮清歲傳話,沒好氣道:“打發個人都搞不定,要你何用!”
屋裏卻響起輕笑聲:“二爺,是我。”
紀長卿:“……”
他擡起下頜,看着款款而入的馮清歲,擰眉道:“嫂嫂難道沒學過‘避嫌’二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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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也不知道避避嫌!
馮清歲將湯碗放到案桌上,笑道:“你我二人行得正,坐得端,光明磊落,坦坦蕩蕩,何懼人言?避嫌也只是避給君子看罷了,小人的話,就算我避到天邊去,也會嚼舌根。”
紀長卿瞥了眼那碗湯,見裏面擱了核桃、蓮子、栗子、枸杞、陳皮,眼皮不由跳了跳。
這不是固腎補髒用的大補養藏湯嗎?
想到白日在紅葉寺時,這女人朝自己腰身投過來的一瞥,他手中毛筆一沉,在紙上拉出一道硬鋒。
這女人真以爲他不行?
真是……
他將筆丟到一邊,往椅背一靠,直直地看着案桌前的女子,意味深長道:“嫂嫂對我可真是放心。”
馮清歲掃視桌面時剛好看到慈幼院的賬冊封面,將注意力都投了過去,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,聞言點頭:“二爺當然讓人放心。”
因爲他不行,所以很放心?
紀長卿差點氣笑。
就在他準備給馮清歲一點顏色看看,好讓她長點教訓之時,忽見她正色道:“二爺,我懷疑有人設置騙局,通過領養拐騙慈幼院的孩子。”
紀長卿:“???”
沉默片刻後,紀長卿挑眉:“理由?”
馮清歲將自己發現的疑點告訴他,末了,道:
“若花菱的遭遇不是孤例,肯定還有不少被領養後失蹤的孩子,雖然丟孩子的事時有發生,但若是故意爲之,比率應該不同尋常。”
紀長卿不由想起自己要賬冊時,方院監心虛的模樣,當時他以爲是她心虛的緣故,如今細想,可能另有原因。
畢竟方院監才調來不久,便是那個慈幼院查出貪墨,也是她前任所爲,跟她不相干。
那她因何心虛?
孩子被領養後過得好不好,是評估院監稱職與否的重要指標。
若被領養的孩子屢屢失蹤,說明領養人疏於看管照顧,也說明院監不能正確評估領養人,將孩子交到了不合適的人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