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且叫她就先在正殿等着吧。好茶好點心的供着,切莫怠慢。
就說本宮還未起身。讓她多擔待着些。”
聞得初夏的話,寧雨菡一邊繼續洗漱,一邊沉銀着道。
有的人,聽得她這般說,許就會萌生退意,旋即請辭離去了。
若趙嬪還未萌生退意,還願意等,那便就叫她在正殿等着唄。
反正,寧雨菡是不會忙不迭的梳洗好,連早膳都不用,就顛顛兒的跑去見趙嬪的。
犯不着!
就算是爲了所謂的禮賢下士,寧雨菡也不打算那般做。
沒這個必要!
說不得,反倒會令趙嬪心生戒備。
想趙嬪在這後宮浸銀多年,其戒備心,應也不是一般的強。
她還是順其自然,莫要打草驚蛇的好。
初夏聞言,自是恭聲應是,忙不迭的跑出去傳達寧雨菡的旨意。
而寧雨菡,則是繼續梳洗。
梳洗完畢,之後,寧雨菡又去吃了早膳,然後,又去瞧了瞧偏殿中的三胞胎、以及東配殿內的明珠和曦兒。
並陪着明珠和曦兒玩兒了一會兒,這才又問道:
“趙嬪,人呢?可是已經離開了?”
聞言,侍立在一旁的初夏,搖了搖頭:
“回娘娘的話,並沒有!趙嬪還在正殿那邊候着呢。”
對於趙嬪的執着,說實話,初夏也是蠻咋舌的。
聞言,寧雨菡輕“嗯”一聲,點了點頭:
“如此,咱們這便過去瞧瞧吧。”
囑咐了一聲,叫乳母、嬤嬤們,好生看顧明珠和曦兒,寧雨菡這才款步離開東配殿,前往正殿。
*
正殿內
趙嬪已經在此坐了好久,卻也不焦不躁,更是不見絲毫惱意。
她就這般,溫馴的靜靜坐在那裏,等待着寧雨菡這位皇后娘娘的到來。
她的頭,一直微垂着,也不知,她此刻,究竟都是在想些什麼。
就在這時,殿外忽的有腳步聲響起。
趙嬪下意識擡頭循聲轉目望去,便見衣着精緻華貴的寧雨菡,在一衆永安宮宮人的簇擁下,娉娉婷婷的邁入殿內。
見狀,趙嬪當即起身,向着寧雨菡行了一個大禮:
“妾給皇后娘娘請安!皇后娘娘萬福金安。”
寧雨菡見狀,則是含笑衝着趙嬪揮了揮手:
“何須行如此大禮?趙嬪,快起吧!”
聞言,趙嬪這才起身,卻是垂着頭,一派恭謙模樣:
“應該的!妾闔該給皇后娘娘行禮問安!”
聞言,寧雨菡但笑不語,兀自踱至殿內正中央上首位的檀木雕花椅上坐定,又揮手示意趙嬪安坐:
“別站着了!坐吧。”
見狀,趙嬪這才恭敬應是。
道了聲:
“謝皇后娘娘!”
這才重新在繡墩上坐定。
“趙嬪怎的這般早,就過來永安宮了?
可是有何事?”
見得趙嬪坐定,寧雨菡又笑道。
聞言,趙嬪卻溫馴一笑,怯怯的垂下了頭:
“妾是過來向皇后娘娘請安的。”
原來,趙嬪這麼早過來,就是爲了向她請安?
寧雨菡聞言,不由挑眉:
“哦?趙嬪你此番過來,原是爲了給本宮請安的啊?
嗯,你有心了!
不過,請安就不必了。
你實在不必特意早早過來永安宮給本宮請安的。”
寧雨菡擺手,笑道。
誰知,聞言,一直垂着頭、一副溫馴怯弱模樣的趙嬪,卻是倏然擡起頭,正色道:
“給娘娘您請安,乃是妾的本分!
身爲嬪妃,每日晨起,自當來給皇后娘娘您請安才是!
不叫臣妾等請安,乃是皇后娘娘您仁慈和善、體貼妃妾。
妾等一衆嬪妃,卻絕不能因此而不知禮數,不遵禮法宮規!”
聞言,寧雨菡面上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,不吝誇讚道:
“好了!趙嬪,你之心意,本宮明瞭!
嗯,趙嬪你有心了!”
寧雨菡表現得甚爲高興,一副有被趙嬪搔到癢處的模樣。
實則,寧雨菡的笑意,始終未達眼底。
在她說話間,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盞,垂眸啜飲的瞬間,寧雨菡眸光一閃,飛速掠過一抹興味:
趙嬪這番話,可真真是居心叵測、別有深意得很吶!
一番話,既剖析了她的所謂忠心,又彰顯了趙嬪自己的恪守宮規,還隱隱指摘了其他嬪妃的不守規矩、不敬寧雨菡這個新後。
順帶着,還撩撥了一下,想要藉此勾起,她這個皇后,對宮中諸嬪妃的不滿與怨懟。
如此一石數鳥,當真是妙極。
呵,她若是廢后謝氏那個棒槌,聞得趙嬪的話,只怕便是要中計咯。
然而,趙嬪終歸是要失望了!
她不是廢后謝氏,可沒那般好糊弄。
那般容易被她勾着走!
至於她面上的欣喜,與連連誇讚……
自然是裝的。
既然趙嬪要給她下套,想要套路她;就別怪寧雨菡虛與委蛇,反套路她了!
來啊!
一起下套,一起演戲啊!
看誰能夠玩兒得過誰!
“娘娘謬讚了!
可是當不得皇后娘娘這一句有心!
這些都是妾的本分。
都是妾應該做的!”
被寧雨菡如此誇讚,趙嬪一副靦腆一笑,怯怯的垂下頭去。
眼見得自己適才的那番話,好似大大的取悅了端坐於上首位的寧雨菡,趙嬪垂着的眸中,劃過一抹得逞的笑,與一抹譏嘲:
哼,她就知道,她這般說,寧氏一定會十分受用!
每一個人上位者都是如此。
廢后謝氏是如此。
寧氏也是如此。
看吧!
嘖嘖。
看來,這個備受陛下寵愛、被陛下捧在手中的寧氏,其實和後宮之中的其他女人,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嘛。
同樣都是汲汲營營,一心只慕富貴權勢,喜歡被人捧着供着、以及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。
呵。
一直以來,寧氏也不過是比較好運罷了。
不過,寧氏的好運,應該也持續不了多久了。
這富貴榮華、皇后的尊榮,只怕寧氏沒命享!
她不會讓她有命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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哼哼。
心中如此想着,趙嬪低垂着的眸中,陡然迸發出一道令人心驚的戾芒。
一時間,寧雨菡和趙嬪各懷心思,各有思量,卻都面上不顯,二人俱都在對方面前演着戲,下着套。
至於結果如何?
究竟是鹿死誰手,誰死誰活……
這個就要留待日後,再見分曉了。
而就在二人如此面和心不和的表面熱絡的聊着天時,銀屏忽的從外間款步走進殿內……


